Chapter 18 山有木兮木有枝 2
农舍主人看着来人有些不知所措。两个衣着出众但又稍有落魄之感的人深夜出现在自家门口，当然会好奇他们为何而来。
“深夜打扰，在下万分歉疚。”曜之双手固定住梁婧，无法作揖，只好微一点头以示礼节。
“舍妹染了风寒，高烧难退，不知可否叨扰？”沐曜之思考再三，还是觉得说梁婧是她的妹妹更为妥当。
“诶呀，不就是借宿一晚吗，说得那么文绉绉的干啥，我是个粗人，但是我知道你们读书人口中的那个什么，那什么来者是客的道理。快快请进。”说罢，让开了门口，让沐曜之得以通过。
“孩儿他娘，赶紧的，来人了，拾到出一间屋子来给贵客。”
“贵客，我姓张，叫张宏，家里排行老五，你喊我张五就行。”张五边说着，边将二人引向一间屋子。
刚到屋子门口，便看见张五姨娘拉着一个四五来岁的男童，赶紧出了门。
张五姨娘看见曜之呵呵一笑，更加加重了拉着孩子的力气。
“娘，你做什么啊，我正在睡觉。”张五儿子抱怨道。
张五一巴掌打到儿子头上，看着也没有使出十足的力气，只是警告他别乱说话。
张五儿子看了一眼沐曜之，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哥哥气势凌人，便再也没有怨言，乖乖跟着他娘进了另一间屋子。
“小姐是不是得了热病了，赶紧放她下来休息休息吧。”张五又赶紧唤来孩儿他娘，让她给贵客换了一床干净的被褥。
沐曜之轻轻将梁婧放到床上，听见她梦呓了几声，声音太小，也没有听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烧的不轻，都有些说胡话了。
“公子，给你打了一盆水，快给小姐敷敷吧。”张五姨娘很是热情，看见梁婧不舒服，就主动帮沐曜之打好了井水。
“多谢，还有一事劳驾，请问有没有干净的衣服，夜里露水重，她衣服有些湿。”
“衣服有是有，可是都是我的粗衣烂衫，怕是小姐穿不惯。”张五姨娘面露难色，她有些怕这娇贵的小姐嫌弃，反而不开心。
“无事，还请姨娘相借。”沐曜之作揖道。
“诶，我马上去拿。”张五姨娘顿时喜笑颜开，立即小跑着去找衣服。
此时屋内只剩下曜之和昏迷不醒的梁婧两人。曜之看着她面色涨红，很是难受，便去拧一条手巾。
刚打上来的井水有些冰凉，曜之用手将手巾捂热，直到不是那么冰凉才放在梁婧的额头上。手巾尽管被捂过，但相对于发热的梁婧而言，还是冰凉。
潮湿的手巾使得梁婧的碎发沾粘到了脸颊上，曜之伸出修长的白皙手指拨开她的头发。手指从额头，到眉眼，到粉嫩的鼻头，再到因生病有些发白的嘴唇，似是不舍离去，似是眷恋不已。
这时，突然响起了木门被推开的吱呀，沐曜之像是被惊吓到，急忙抽回手。
“这是我最新的衣服了，没有穿过几次，就给小姐穿吧，”张五姨娘笑着将衣服递给沐曜之，又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抽回手，“公子是小姐的男人吗？”
“哦，我是她兄长。”曜之淡淡回答道。
“那我帮小姐换衣服吧。”
曜之点了点头，起身出去。张五姨娘看着他走出门外，又看看病榻上的梁婧，觉得有些可惜，自己竟然认为两人还特别般配，又犯了这乱点鸳鸯谱的说媒毛病。
张五姨娘替梁婧换好衣服后就去睡了，她们家只有两间屋子，只能让两人凑合凑合。况且，哪有妹妹还病着，兄长去休息的道理。
沐曜之攥紧梁婧的手，守了她一夜。
“嗯？”翌日早上，梁婧缓缓睁开双眼。
“你醒了？”沐曜之紧张问道，双眼内尽是血丝。
“唔，咱们走出树林了？”梁婧看了看破旧的屋顶，明知故问。
“这是树林后面的村庄，你昨晚发热，现在还难受吗？”
梁婧轻轻摇了摇头，对着曜之粲然一笑，尽管脸色苍白，但也算是巧笑倩兮。
“姑娘，病好了吗？昨天你兄长陪了你一夜。”张五姨娘一看到梁婧出来，就咧开嘴冲她笑，弄得梁婧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梁婧想，兄长，这个身份倒是说得过去，既不会让两人尴尬，又不会引得别人说三道四。其实，在危难时刻，更容易想到的应该是另外一种身份吧。梁婧想着想着，脸就开始泛红，便四周环视，平复平复心情。
“公子啊，昨晚没有来得及问你们，听你们的口音不是本地的人，你们是哪里人啊？”张五姨娘耐不住好奇地问道。
沐曜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就被一阵吵闹声打断。
“村长，就是他们，昨晚半夜借宿，是贵客。”张五带着村长和一帮村民而来，看样子，他们来这里借宿的事情已经被他宣传得人尽皆知了。
村长走到两人面前，大声说道：“二位深夜从哪里来的啊？”身为村长，他必须要为一众村民考虑，有外来生人最起码也要知道他们的大概来历，保护村民是他的责任。
“我二人不幸失足落水，被冲到下游，穿过树林而来。”曜之半真半假地回答道。
“啊……”
“你听到了吗，他们从那片林子过来的。”
“是啊，从那片林子过来，也真是胆子大。”
沐曜之说完，议论声越来越大。
“好了，静一静，”村长发话，“二位可知道那片林子被称为魑魅林，进去了就很少有人出来，传说晚上的污物很多，摄人精魄。”
梁婧有些后怕，污物倒是没有见着，里面发生的恐怖事情倒是不少，那片林子，确实可以杀人于无形。
“二位要去哪里啊？”村长接着问道。
“前往朗州，还请村长告知方向。”沐曜之看梁婧热病已经痊愈，便不想多加停留。这路上耽搁的时间越久，不可测的事情也就越多。
“还是再休息几日吧，姑娘病刚好，身体还虚弱，可不能再累着。”张五姨娘有些担心地说。
“是啊，是啊。”张五附和道。
沐曜之和梁婧的视线交汇，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达成了共识——还是在这里再休息两天吧，只怕前路更加艰险。
“那就多谢款待了。”梁婧微一附身，嫣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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