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三十八章
凌晨的时候，季念就已经醒来，起身赤脚下床走到姜望舒这边，蹲下仔仔细细地看着夜灯下的她。没有呓语，没有噩梦的时候，她睡得像听不到呼吸的猫，只是怀里还是紧紧地抱着被角，弓着身子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抱住她。
再美好的梦终要醒来，季念轻声叹了口气，俯身用嘴唇碰了下她的额头，嗅到她身上幽香的味道，又忍不住碰了碰她的鼻尖，然后盯着她的嘴角看，最后还是起身下了楼，联系了阿箐和季元，凌晨六点就坐上了来接他回山原的车。
现在的季念很后悔，昨晚没有和姜望舒好好谈谈。他总是不能够像平日里工作上那样的冷静自持地对待她，他不想让自己失控，他也不该让自己失控。
现在怎么办？
是他大意了，他是因为想打碎坊间谣言而不得不出现，而姜望舒不应该这么早出现，明明他知道藏在暗处的人不知为何一直也在打她的主意，怎么就让她这样出现在山原呢？
阿箐看着挂了电话还一直眉头紧锁的季念，低声问道：“姜小姐出事了吗？我这就去找她。”
“不用了。”季念阻止了就要出门的阿箐，抬头看她，“阿箐，不要想当然地对一个人下定义，她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女人。”
阿箐对季念的话有些惊讶，但很快低头认错：“对不起季总。”
* * *
姜望舒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床上，屋里开着灯，但窗户都被封上了，屋里有股木质家具的味道，她环视了一下，这是间卧室，除了床、梳妆台、衣柜，没有别的东西了。
她有想过这是不是又是季念的伎俩，但第一时间就被自己推翻了，他不会的，他一直以来其实都没有强她所难，更不会把她迷晕带走。
那就只剩下在她出去养伤前，害何小寂也受伤的那次挑衅了，是那伙人吗？到底和她有什么纠葛啊？
“醒了？”
门被说话的人打开了，他也说了这两个字，可是他却有张阴郁的脸，狭长的凤眼中也盛满了阴鸷。
丁鸿煊？
“丁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望舒，你在山原消失了这么久，让我好找啊。”丁鸿煊拉过梳妆台的配凳，面对着床上的姜望舒坐了下来，“这回终于找到了，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假模假式地偶遇，或者很客气地邀请再被你拒绝。直接找你来最省事。”
“丁总找我来有什么事？”姜望舒冷冷地问。
“从哪开始说起呢。”丁鸿煊扶了扶额，“我和周熠明从小一起长大，他从你们确定男女朋友关系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告诉我一些你们的事，他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姜望舒发现，他说到这里，眼神似乎变了一个人。
“他喜欢你怀里抱着书站在篮球架下看着他笑，他喜欢你低声读木心的诗给他听，他喜欢你平时总是乖乖地但关键时候却很有主见不会任人摆布，他想过吻你，抱你，甚至娶你，和你生儿育女……”
“别说了！”姜望舒低吼，“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人也在很久以前就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有意义！”丁鸿煊突然站起来，走过来坐到姜望舒的面前抓住她的肩，“我要替他告诉你，把他没有来得及告诉你的话都告诉你！把他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替他做完！”
“他已经走了九年了丁总，你不觉得现在才来告诉我有点晚了吗？”
“不晚！刚开始我也以为晚了，但这九年来你一直在查他的死因，你一直单身，你一直没有忘了他，每年还会去他的墓地给他过生日，陪他说话，对么？”
“你跟踪调查我？那天在墓地，我一直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我，是你对不对？”
丁鸿煊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偏执里，笑得有丝神经质。
“你一直没忘了他，没有忘就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丁总，我该回去了，下次如果想见面我们可以再约…”
“不用下次了，就这次吧。”丁鸿煊怔怔地说，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
“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让我照顾你，”丁鸿煊突然转过脸直直看着姜望舒，“代替他照顾你，爱你，给你幸福…”说着，他便要来抱她。
姜望舒忙往后退去，“丁总！你冷静点！”
丁鸿煊倒是真的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看上去冷静了很多。
“我说过，我也对你很有好感，我会对你好，连带周熠明的那份，你跟了我，我会宠你，把你捧在手心里，过任何女人都羡慕的生活…”
“丁总，你放我回去，让我考虑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不用考虑了，我说过，我会倾我所有，你只要接受就好……”
“我要是不接受呢？”
“那会伤了周熠明的心的……”
“你这样就不会伤他的心吗？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喜欢我，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和他亲如兄弟，就不该这样强迫我，绑架我。”
“我强迫你？你跟季念同一天在山原消失不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两个是在一起的吧？”
姜望舒没说话。
丁鸿煊把脸凑过来盯着她，脸上带着一丝倨傲。
“睡过了？”
姜望舒没回答他的话，直接问他，“丁总，在艾琪无缘无故找茬的人，是你雇的吗？”
丁鸿煊眼垂了垂没说话。
“你知不知道他们拿酒瓶往我们头上砸？你知不知道我手上划了很长的口子？这就是你所谓的照顾我？”
“是你让我没得选。我才跟你表白，你就要出国，我总要想办法把你留下来。”
“真的是你？”
“那是没办法的办法，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了。”
丁鸿煊说着又要来抱她，姜望舒忙躲在一边，恰巧丁鸿煊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眼睛一睨，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你走，给你时间让你考虑。”
姜望舒看着他，知道他肯定有所计谋，没说话。
“今天晚上陪我出席一个酒会，做我的女伴，衣服我会让人给你送来。”
说完他没有等姜望舒的回答就直接离开了。
姜望舒从海景别墅回来，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思绪就被掳来这里，面对阴晴不定的丁鸿煊，她不禁有点想念季念。他也让她捉摸不透，但不会像丁鸿煊这样给人一种阴险狡诈的感觉。他好像一直在隐藏情绪，更多的柔情给了行动。
也不知道几点，有人送进来一套衣服，姜望舒打开来看，是件和她身上棉质连衣裙完全相反的白色晚礼服，抹胸款式，精致华丽。
她换上晚礼服，把脱下的那件连衣裙叠好放在装晚礼服的袋子里。
不一会丁鸿煊来了，说要送她去做头发和装扮，她把袋子交给一个门口原本看着她小哥。
“麻烦你帮我送到我小区门口的物业，交给有个叫秦苍耳的人，就说我让他先帮我保管。”
那小哥看了看丁鸿煊，丁鸿煊点了点头，他才接过袋子出了门。
姜望舒还在不解为什么丁鸿煊不急着走，背后有人又把一条毛巾捂住了她的嘴，她又昏过去了，等再醒来是在一间美发店里，她被化了有些妖艳的红唇妆，头发被烫成很轻盈地大卷。
一切都弄好后，丁鸿煊在她脖子上戴上了一条钻石项链，搭配的高跟鞋也是亮闪闪的。
“望舒，你这样打扮起来真漂亮。”
丁鸿煊似乎对自己面前站着的人很满意。
可是，这是姜望舒最不喜欢的装扮，她连声谢谢也没说，只是扯了一个勉强的笑。
让姜望舒没想到的是，丁鸿煊带她来的酒会就在艾琪举办，她也是第一次走进艾琪的宴会厅。
今晚的这里，很简单的装饰，但看得出也是费了一番心思，已经到了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每个人都是西装革履光鲜亮丽，一看就是商界精英。
丁鸿煊把姜望舒带到宴会厅的角落里，递给她一杯红酒，她看着手里的酒莫名想起那天暴雨的落地窗前。
“一会记得要面带微笑，我说什么你点头就是了，酒会结束就送你回家。”丁鸿煊交待道。
姜望舒不想跟他多说，假笑着点了点头。
丁鸿煊和其他来宾客套的时候，姜望舒听到旁边有两个穿西装的人的交谈。
“这段时间疯传季家老大出事了，今晚估计就是为了这个才办的这次酒会。”
“要不请那么多记者干嘛，还把地点定在这里。”
“也不知道今晚季念会不会现身？”
“如果真的是谣言，那肯定会来的……”
丁鸿煊把她带到季念办的酒会上是想做什么？不会在这么多记者面前让季念难堪吧？姜望舒心里慌慌的，喝了两口红酒，没想到比那晚喝的有劲多了，本来早上就只吃了几口一整天几乎空腹，她感觉酒劲一下子冲到了头上。
有人敲酒杯，众人纷纷看过去，修身的银灰色西装，头发染的是标准的奶奶灰，转身过来带着吊儿郎当的笑，那不是季元是谁？一头黄毛改成奶奶灰，还是痞帅范儿。
“各位老总、美女、记者亲们，我是这次的酒会的承办者，我们山原的季家邀请各位参加今晚的酒会，主要就是让大家聚一聚，季总前段时间低调地休了个假，没想到给好多关心他的人引来了误会，实在是抱歉的很。一会季总来了，大家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可以直接问他。最后我给个温馨提示，今晚的酒水可是……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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