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要是今晚不走了
第二十六章
吴云旗按照刚才丁鸿煊交待给她的话，原样跟姜望舒说了，不同的是，她加上了点季念在她这打听事的信息。
刚刚那边电话里凉薄冷漠地表示对这个姑娘的不关心，这边他亲弟弟就现身了，吴云旗不相信有这样的巧合。
她想起网上的一句名言：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
这个傻姑娘一面被姓季的护着，一面被姓丁的惦记着。
她最喜欢的，就是跟这种身处权势漩涡中心却不自知，本身又是心思单纯的人结交朋友。
交往到一定时间，自己就会像个舵手，寥寥几句“贴己话”就能扭转事态发展的方向和速度。
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置身事外，实际上却是很多事的推动者甚至决定者。
她爱死了这种潜移默化中的掌控感。
但姜望舒也知道，眼前这个转眼就变脸的美艳女人，城府很深，她的话估计只能信三分。
至于为什么吴云旗的态度会有这样的转变，姜望舒一时想不太通。
但她还是简单地留了周熠明的信息，家庭住址，出生年月，和死亡日期。
然后跟吴云旗道了谢，虽然，她已经不再在这个女人身上抱什么希望了。
回卡座和何晏晏季元打了招呼，姜望舒自己步行去停车地。
丁鸿煊说，她的那些事是周熠明告诉他的，那他是周熠明的朋友吗？
就连周熠明出事那天和她的约定他都知晓，那为什么他却在她质问周熠明死因的时候，很明显的迟疑了？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又或者，这些都是丁鸿煊想追求她的伎俩？调查她的喜好，她的过去，她的心病？
姜望舒越想心越乱，就想赶快回去，回到自己的小天地里，缩成一团，什么也不用想的发呆。
外面正好华灯初上，路上赶着回家的人匆匆忙忙，姜望舒在斑马线等红灯的时候，看着那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感觉很寂寞。
以前都是闷着头上班下班，休息的话，除了睡觉，其余时间也都是被何晏晏占据，被她拉着做这做那，风风火火的。
真的停下来，仔细想想，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好像还停留在当年。
找出了真相又如何，逝者已逝，自己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掏出手机给何清立打了电话。
“何叔，没打扰你吧？”
“我已经好了，昨天都出院了。”
“前几天在医院我不是跟你提了吗？我找你有点事……”
“没关系的，那明天你有时间吗？我可以去你办公室。”
“好，那明天中午见。”
经过一家小炒店，她买了几个菜带回家吃，好久没有吃小炒了，今天就吃了一顿饭，肚子都饿扁了。
* * *
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物业的小秦今晚值班。
“姜小姐，下班了？”
小秦的个子不高，圆脸黑黑的，五官很周正，虽然是从农村出来打工已经好几年了，但骨子里的那点朴实憨厚还在，总是笑眯眯地跟过往的住户打招呼。
“嗯。”姜望舒简单应着，“吃饭了吗？”
“还没呢，我妹妹一会就给我送过来了。”
他的妹妹在山原的一个技校学会计，经常时不时过来给供她上学的哥哥送饭。
姜望舒从副驾上放的带回来的菜里拿出了两盒，递给他。
“我今天买的多了，一个人也吃不完，你拿着，一会跟你妹妹一起吃。”
“不用了姜小姐。”他摆摆手。
“快拿着，我真吃不完，你不拿着我车就停门口不进去了。”
“这可不行，这会都是回来的时候，你车堵着……”小秦说了一半才发现姜望舒是在开玩笑。
“那谢谢姜小姐了。”
小秦憨憨地笑着。
当一个人所求不多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就满足。
姜望舒其实很羡慕小秦。
停好车，她绕到副驾那弯腰拿饭菜，弯腰的动作猛了，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把饭菜一点点地放在车顶上，她又慢慢弯下腰去车里拿了包，眼睛在车里搜寻了一遍，应该没忘什么东西。
等她直起身子，身旁被一个高大的黑影笼罩，她惊得退了一大步，刚好又把背撞到了还开着的车门上。
“啊！”
她疼得小声喊叫了出来。
“怕我？”
男人眼里的担忧掩盖在昏暗的路灯下，口里吐出的话语依然凉薄清冷。
姜望舒抬眼看去，黑西裤搭着白衬衫，衬衫袖子随意的挽到手腕上，浑身透着一股随意优雅。
这样的季念，才是平日里冷面漠然的季念，和中午那个被欲望吞噬完全失控的季念截然不同。
“我要是突然一声不吭地出现在你身边，你不怕吗？！”
“不怕。”
大爷的，还真一脸认真的回答。
姜望舒捂着腰，当着季念的面大力地甩车门，锁了车就去拿车顶的东西。
季念抢先一步，把所有的饭菜都抱了起来。
“不麻烦季总了，别洒到您干净整洁的白衬衣上，我自己来。”
姜望舒说着便要伸手去拿，季念绕过她的手，先朝着电梯口走去。
被晾在车边的某人，烦得直跺脚，回的明明是自己的家，他怀里抱的明明是自己的饭菜，气得想大吼还是只能乖乖跟上去。
等电梯下来的时候，姜望舒翻着自己手机上的通话记录，这次应该没有错打电话给某人吧？那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无奈一起等电梯的，还有几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虽然不大熟，但姜望舒也不想别人误会什么，忍着没问他。
进了电梯，不是很挤，姜望舒刻意往远离季念的方向跨了两步。
某人淡睨了她一眼。
“囡囡啊，你下班啦？”
电梯里最后上来的是楼上的齐老太太，她年轻时是江南名门闺秀，后来随着老伴定居山原，儿女都出了国，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见着姜望舒总是很亲热的喊她这个江南地区对小女孩的亲昵称呼。
姜望舒很撒娇地对她笑笑。
“嗯。齐阿姨你这是去哪了？”
“我去物业那里拿快递，我女婿给我们老两口寄了补品回来。”
“您女婿真孝顺。”
“囡囡啊，你什么时候找朋友啊？总一个人这样不行的啦，老孤单啦。”
姜望舒笑笑没说话。
“我有一个远方的表妹啊，她孙子刚从国外回来的啦，是个大律师，我给你介绍一下啊？”
“谢谢你啊齐阿姨，我…”电梯响了一下，姜望舒一看楼层，“我到了。嘻嘻，齐阿姨再见。”
说着忙蹦出了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她回头一看。
我的饭呢？
季念居然没下电梯！他…
正愣着，季念捧着饭菜从消防楼梯那下来了。
“你…”
“你也不想人家以为我跟你一起的吧？”
“哼，多谢您的细心关照，把饭给我，您可以走了。”
季念动都没动，低眉看着她。
“还是怕我？”
“我当然怕你。上次见面您差点强了我，上上次见面您未婚妻欺负我这个伤员，上上上次见面我腰上为了你受了伤。我现在不仅怕你，躲你都来不及。”
季念的眼眸深了几分，没有言语，起身走向姜望舒的家门。
然后从自己裤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开了门？！
“你…你…你什么时候有我家钥匙的？”
姜望舒跟在季念后面，闯进自己家后第一句差点噎得没问出来。
“你以为何晏晏帮你打包的衣服都是怎么运回来的？”
何晏晏这个家伙！怎么能随便把我家钥匙给别人！？
“还给我。”
季念老老实实把钥匙递了过来，姜望舒一把抓了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没另外配？”
“你…”姜望舒一根手指指着季念，逗得说不出话来。
季念觉得好久没有看到这女人炸毛了，心里顿时多了些愉悦。
“你先吃饭吧，吃完我想跟你聊几句。”
“你先说吧，说完你走了我再吃。”
“那我要是今晚不走了，你就不吃了？”
姜望舒一时愣在那里，季大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
“干嘛？想继续中午没完成啊？你信不信我会喊人的啊？现在，立刻，马上，走！”
季念原本看着她的目光蓦地沉了下去，眼睛不大自然地往别处瞟了瞟。
“我来第一件事就是跟你道歉的，中午的事…其实也不算是我的错…”
这是道歉？姜望舒以为自己听错了。
“季先生，您是不是想说，药是周月落下的，人是我自己跑进你办公室的？”
季念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姜望舒“笑”着点头，“好，是我的错好吗？跟您没关系，现在请您从我家离开。”
季念听了这句后反而坐在了沙发上。
“要是不怕丢脸你可以喊人，我可以说是你男朋友，你嫌我买的菜不好乱发脾气非要撵我走，你觉得齐阿姨会劝谁？”
“……”
变本加厉的无赖。
他肯定知道姜望舒说的喊人只是说说，脸皮那么薄，这大晚上的被人知道一个大男人在她屋里坐着，她还跟疯子一样大吵。她做不到。
姜望舒败下阵来，肩膀都頹下去了，窝在了沙发的另一端。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今天就吃了一顿饭，去办公室卷铺盖卷还差点被你强了，还没好的腰伤也又受创了；去酒吧想问点事还被人莫名其妙的强行告白；最后还被你的吴云旗两面三刀地耍，到现在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到底想干嘛。这会儿我就想回家来自己抱着自己哭会儿也不行…”
姜望舒说着眼泪啪啪地掉下来。
季念突然有点慌，原本是来关心她的，怎么好像让她更伤心了？
可是她哭成那样，现在怎么能一走了之？
他去洗手间拿了毛巾出来，姜望舒还在抱着膝盖默默流眼泪。
他突然想起听过的一句话，连哭都不会出声的女人最让人心疼。
他把毛巾递给姜望舒，她没有接，脸扭到了另一边。
季念长长吁了口气，在她身边蹲下来，用手里的毛巾擦她脸上的泪。
姜望舒躲了一下，但他继续给她擦着泪，她也就不再躲了。
“你先把腿放下来，这样坐对腰上的伤不好。”
季大爷居然还有这样磁性里透着温柔的嗓音，姜望舒听了脑子有点当机，竟然听话地把腿放下来了。
季念给她怀里塞了一个抱枕，她抱紧了抱枕垂着脑袋。
等了一会没听到他的声音，姜望舒抬头发现屋里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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