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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20.疏忽


  天色越来越阴沉,空中竟然飘起了零星的小雪花。没想到今年冬天来的寒冷,雪也是来得这么早。

  马车终于在暮王府门前停了下来。

  路清风背着赫北堂,我上前去拍门,门口的小厮惊讶的望着我,问我道:“姑娘,你知不知道这里是王府啊?”

  他不认得我,总认识赫北堂,我指了指身后背上已近昏迷的赫北堂,急切道:“赫公子身中剧毒,我要进去见王爷。”

  小厮忙不迭的点头:“那也要小的去通报一声……”

  我拍开大门:“通报个屁!”

  暮王府与三年前的景致摆设几乎无异,此刻我却没有闲心去触物伤怀,直愣愣的走着,我抓住迎面的一个丫鬟,急声道:“暮王爷在哪儿?”

  谁知那个丫鬟竟有些眼熟,我认出那是常在慕容暮身前伺候的一个丫鬟,看到我她像见了鬼一般哆嗦了起来,吓呼呼的吞吞吐吐:“啊!苏……苏姑娘……?奴婢,奴婢不知啊……”

  “少废话,你是他面前伺候的丫鬟能不知他在哪儿?你放心我不是鬼!”

  她又狐疑的看了看我,才小声道:“王爷,在书房……”

  还好是在书房,我只认得去书房的路。我引着路在前面走着,金娇帮扶着在路清风背上的赫北堂。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地面上已经细细碎碎的积了一小层融雪。

  书房门前没有人,看样子天气冷,余杭也是在里面服侍着慕容暮的。我上前拍了拍门,喊道:“王爷你在么?”

  等不及他开门,我推门而入。

  慕容暮坐在桌案后惊愕的望着我,余杭抱着剑一脸茫然。

  看到路清风背上的赫北堂,他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几步迈到我眼前,问道:“赫兄出了何事?”

  我道:“我们在城外遭到埋伏,哥哥怀疑是右相派来的人,他手臂中了一剑,剑上有毒。王爷,麻烦您帮我们找个干净的房间……”

  我的话未说完,他匆匆的打断了我:“那就去你之前的那个房间,离这边近一些。余杭,去让丫鬟把能拿的药都拿过来,再打些热水来。”

  眼下我已经没有心力去思考进了我之前的房间会不会睹物伤怀之类的了,只是跟着慕容暮往我的房间奔去。我拉着他急道:“王爷,你可以帮我们去宫内寻个太医来吗?我们不知道他到底中了什么毒,找个太医还是比较稳妥的。”

  “可以是可以,只是现在去请……”慕容暮双眉紧锁“到宫内程序繁琐,需要时间,只是不知赫兄他能不能挺到那个时候……”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微弱,我眼眶中的泪水又落了出来。

  他看我落泪,柔声道:“云儿,我叫人去请金城最好的大夫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到好大夫,我想到了周大夫。

  我们一行人将赫北堂移到我之前住过的那个小院里,我的房间与我走时没有任何改变,一切旧物都还在它原来的位置,房内安静整洁,看的出是时常打扫的。

  路清风将赫北堂安置在床上。金娇依旧抱着他低声哭着,他已经有些昏迷,却还在努力睁着眼睛,看得出他是十分想保持清醒的。

  赫北堂的这幅样子让我心酸难耐,步出门外,正迎上迎面回来的余杭,我急切的对他道:“余杭,你到赫家门外的那条街上的街口寻一家小门面,没有匾额,只有个门牌,叫周氏医馆,寻到里面的周大夫告诉他,是苏姑娘叫他来的,此人有些清高,还麻烦你能平心静气,告诉他人命关天,苏姑娘请他一定来一趟。”

  余杭点头,干脆利落道:“知道了,姑娘,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去请的。”

  余杭走了。有很多丫鬟提着药箱捧着水盆进来。天气越来越阴,近似寒冬傍晚一般的天色,冷风不再吹起,只有雪花越飘越大,白色渐渐堆积,走过留下一串印记。

  我望着院内那棵红梅出神,有人在我身侧握住了我的手,对我道:“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我直视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紧张痛惜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慕容暮在我们身后轻咳道:“我也叫人去寻其他大夫了,多些人总能多条生路。”

  想到一个问题,我松了路清风的手,回身道:“王爷,你可知右相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慕容暮沉声道:“若我没有猜错,不是右相的人,应是柳家的人。”

  “柳家?”

  “你还记得前些日子你跟我说你在街上见到了陈要言吗?”

  我不解道:“可陈要言是左相的儿子啊?难不成现在的局势竟变成了左右相站到统一立场了?”

  “他们依旧是对立的,只是在我面前,也是对立的。这件事应该是陈要言起了疑心,私下调查了赫家,知道你回来了,透了个口风给柳家,柳家大哥一直对胞妹的死耿耿于怀,心中怨怼是赫兄害死了他的妹妹,当年以为你也已命丧黄泉,可如今得知你还活着,必定心中怨念,由此生了杀机。

  “我跟陈要言和左相的纠葛如今还到不了让他们冒险踏上除掉赫兄这步路,陈要言将此事透露给柳家可谓是一举两得,省了他的力,又能隔山观虎斗。”

  我心内悲凉,没想到那日的匆匆一面,竟然埋下了这些祸根,倘若赫北堂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有几个大夫踏门而来,慕容暮将他们迎进了里屋,片刻后,我听到慕容暮恼怒的声音:“废物!都给我滚!”

  慕容暮很少发火,虽然重相逢后每次见我都是怒气冲冲的,但是在外人面前,他依旧还是一个云淡风轻面色如霜的深沉王爷,赫北堂的伤势让他如此心焦,可见赫北堂在他心中确还是有些分量的。

  那些大夫挨个从卧房灰头土脸的溜了出来,我心里沉了又沉,脚下站不稳几乎跌倒,路清风伸手抱住了我,他急声道:“云儿,不要放弃,会有办法的。”

  我垂着头落着泪,眼前有人挡住了门口昏暗的光线,抬起头,余杭拉着气喘吁吁的周大夫进了门,我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衣角,哭声道:“求你了,帮我看看我哥哥,一定要救活他,求求你……”

  周大夫吓坏了:“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啊,能救我肯定会救的,你别哭啊,你先松手,容我去看看病人。”

  我慌忙松了手,余杭帮他指着方向,两人一起踏了进去,我心中不安,也跟着进了去。

  床上的赫北堂脸色铁青,嘴唇乌白,方才还努力睁着的双眼此刻已经完全紧闭再也不能张开。金娇已经哭不出声了,只是呆呆的坐在床头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慕容暮黑着脸,站在一旁。周大夫诊了脉,又翻看了赫北堂的眼球和舌头,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根针顺着他手臂受伤的地方蘸了几滴血。

  他仰着头看着那根针,伸手摸了摸针上的血,捻开看了看,思索了片刻,放下手中的针,低声道:“我曾在外行医几年,有幸得一位老先生的指导分辨了一些中毒的迹象和疗方,若我诊断的不错,苏姑娘,你哥哥中的毒应该是噬魂散……”

  这个名字怎么这般耳熟?我想到了失魂蛊,这两个近似同音的名字,难道仅仅是因此才觉耳熟吗?不,好像并不是。

  我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蓦然间,我想到老妖怪当年说的话,我当年受伤被她救起时,她好像说过,我中的毒就是噬魂散。

  我急道:“我知道这毒!周大夫,你可有办法解?”

  他沉重的摇头:“只可惜这毒我已不记得解法了,我唯一知道的便是这种毒会一个时辰后毒发。”他又惊喜道:“苏姑娘,你说你知道这毒?”

  我点头:“是……因为我也中过此毒。我们兄妹俩都中过一样的毒,这算不算是种契缘?”

  慕容暮拧着眉头道:“你当年中的是这种毒?”

  我突然灵光一现,伸手抓住慕容暮的双手,急道:“任沁呢?她在不在?求她……求她告诉我怎么解毒……”

  慕容暮反握了我的手,安抚我道:“放心,我势必要让她说出此毒的解法。”

  我们的话还未说完,就听门口传来一个沉着的女声:

  “苏姑娘可是要找我?”

  门口处站了一个高挑的女子,她穿着一件胭脂红的夹袄,头梳着垂髻,几支金光闪闪的发簪插在髻上,显得雍容华贵。她依旧是几年前的那副模样,带着傲娇与聪慧的眼眸正紧紧的凝望着我。

  我怔怔的松了慕容暮的手,才发觉一旁的路清风脸色阴沉,握着剑的手攥出青筋。

  任沁缓缓的步到我们眼前,轻瞄了眼床上的赫北堂,才低声对我道:“苏姑娘,可是有事求我?”

  “我……”

  我不知如何开口,慕容暮挡在我身前,语气中带着不满与焦灼:“任沁,把解药的药方交出来。”

  任沁哼笑一声:“王爷好直接啊,人家不过是想跟苏姑娘叙叙旧……”

  慕容暮一把按住她的手腕,急道:“少废话,本王没那么多时间!快说!”

  她越过慕容暮,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道:“自始至终我这里也没有过解药的药方,当年唯一解毒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再也无人能解此毒。”

  我忍不住吼道:“你胡说!”

  她看了看我,笑道:“差点把苏姑娘给忘了,苏姑娘竟然能活下来,那肯定是知道怎么解毒的呀,再按着老办法去解毒不就是了?”

  我道:“只是给我解毒的老前辈不知在何处……”

  任沁想了想,道:“我还知道一点,这剂毒是当年江湖上一个神秘的组织研发出来的,想必他们能治毒也肯定知道解药,若是能寻到这个组织……”

  我的眼皮跳了跳,已经猜到了一个答案,强压着惊喜追问道:“何组织?可是蛊毒教?”

  任沁瞪大双眼:“正是。”

  我抬起脚就要往外奔,奔到门口却被慕容暮一把拦住,他焦急道:“云儿,你此刻出去可知城外多有危险?只怕柳家不会善罢甘休,万一他们知道蛊毒教的分坛地址,守在那附近等你自投罗网怎么办?你这样一走实在太危险了。”

  我落泪无助道:“我能怎么办……难道要我看着哥哥去死吗?”

  想到慕容暮可以派府兵一路护送我过去,我又激动的忘乎所以抓了他的手臂,可是才抓住他,我突然恍然大悟,慕容暮会为了赫北堂派自己的府兵去跟柳家甚至右相的人火拼吗?假若像他所说他们在城外设下陷阱等着我们去钻,弄不好还要被扣一个刺杀右相的罪名。

  可是他毕竟是个王爷啊,有这重身份在,他怕什么?谁又敢贸然扣这个罪名给他?!

  我犹豫不决,左右为难,想求他相助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金娇从床头站起身,直愣愣的朝着慕容暮跪下,嘶声嚷求着:“王爷,金娇求求您,眼下只有您能救赫大哥,求您派人马出城,金娇愿意走一趟蛊毒教求林教主赐解药!”

  金舵帮与蛊毒教的恩怨未了,金娇却愿意豁出性命去求林墨染要解药,可她却漏算了一点:慕容暮非等闲之辈,他要算计得失考量后果,这也是我没有求他的原因,我深深的明白,这事要不要做,除了他自己,谁也说不动他。

  金娇伏身在地额头挨着地板不愿起身,慕容暮面色如霜,任沁在一旁轻轻笑了一声,道:“这位姑娘快起来吧,这事要做起来并不简单,王爷也有自己的苦衷,你不能为了救赫北堂一个,把整个王府都搭进去……”

  我瞠目吼道:“什么叫把整个王府搭进去?慕容暮毕竟是个王爷,朝堂之上谁敢轻易扳动他?谁能轻易扳动他?”

  任沁冷眼的看我,语气中带着嘲讽:“苏姑娘,你不能因为当年的事就此恨上王爷啊,要恨也该恨我,与王爷无关。他这些年有多难,苏姑娘自然是不知道的,苏姑娘若是知道,今日也就能体会王爷的用心了。”

  慕容暮脸色稍缓,之前那股深沉萧索的情绪也已不见,现在的他,仿佛几年前我第一次见到的他,淡然自若,安然若素。赫北堂总说,慕容暮的内心是火热的,曾经我也认为自己捂热了他的心,可如今却只有迷茫。

  金娇依旧垂着头不肯起身,她的身子颤抖着,此刻她的内心定是与我一般焦灼的。我上前扶起了她,擦着她脸颊的泪,柔声道:“金娇妹妹,快起来吧,我陪着你,咱们一起出城。”

  慕容暮道:“云儿!你没听懂我方才的话吗?你现在出城无异于自送性命!”

  我垂着头看着地板并不看他,痛声道:“我只知道我哥哥因我受伤,我不能眼看着他等死。”

  “你……”他倒吸了一口气,顿了顿,他又沉重且坚定的出声:“好,我现在去集结府内高手,我跟你们一道出城。”

  任沁急道:“王爷!三思啊!”

  慕容暮脸色依旧淡淡如常,双眸却闪烁坚定,他拉着我和金娇起身,对着我道:“你真觉得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吗?赫兄是我的兄弟,我也不能眼看着他等死……余杭,去把府内高手都调过来,即刻出发。”

  余杭前脚才迈出,门口有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撞到了他,又跪倒在地,匍匐哆嗦着,余杭大声道:“走路不看人吗?!王爷面前如此无礼!”

  那小厮依旧颤颤巍巍,嗫嚅道:“小的知错。只是……门口有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说要见王爷,我们阻拦再三他还是叫嚷着要进来,还说他能解赫公子的毒……王爷,要不要请进来?可小的们又觉得这个老头神神经经的,怕是个疯子……”

  我惊道:“老头?可是个花白胡子花白头发的老者?”

  那小厮抬头微愣:“正是……”

  身后的周大夫愕然:“这城里只有一位上了年纪花白头发的老者大夫,只是他人已经瘫痪下不来床,怎么可能能走路还疯疯癫癫的呢……”

  我急匆匆就要往外走,慕容暮第二次拦住我,对着那个小厮道:“快去把那位老者请进来。”

  小厮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慕容暮转头问我:“外面雪大了,你别出去了……难道是当年救过你的老前辈?”

  我这才发觉门外的雪越飘越大,院内已经积了一层皑皑白雪,银装素裹的世界分外庄严肃静,然而这片肃静却无法抵达我的心底,我锁着眉头惦着脚望穿院门,一时竟忘了回慕容暮的话。余杭在一旁低声提醒:“爷,可还需要属下再去找人?”看不到慕容暮的表情手势,只是余杭又退到了一边不再多言。

  一片银白之外,方才那个来禀报的小厮依旧步履匆匆,他身后跟了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他银白的发丝与胡须淹没于冰天雪地间,可我依旧认出了他。

  顾不得雪大不大冷不冷,我几步奔了出去,老者见到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话。我上来跪倒在地,仰面痛声嘶吼道:“白老前辈,我哥哥他,我哥哥中毒了……现在只有您能救他了……”

  白术慌忙拉我,心痛道:“云儿,你怎么在这里?快起来……我在别家医馆内听说了这事,听闻是赫公子中毒马上就奔来了,随我进去,莫要再哭了,我能救活你哥哥。”

  我站起身,搀扶着他往里走,行了几步,他惊愕的望着我腿,沉痛道:“你果然还是落了病根,当年我就跟你讲不要走不要走,你就是不听……”

  “白老前辈,当年的事先不提了,您先帮我哥哥解毒吧。”

  白术随我进了门,瞥见慕容暮,白术脸上先是闪过了一丝冷冽,不过随后还是行了个礼,进了卧房,周大夫也是一惊,大声道:“老前辈,怎么是您?”

  原来当年教周大夫辨别这毒的人便是白术!

  白术没有回他的话,只顾着帮赫北堂诊脉,又查看了他的伤口,片刻后沉声道:“怎么他中的毒跟你当年中的毒一样?”

  我急道:“周大夫已分辨出此毒就是噬魂散,只是他不记得解药药方,白前辈,求您解毒。”

  白术叹气道:“我与你师父的交情,你何必跟我提这个‘求’字?”又对周大夫道:“小子,我要开始说解药药材了,你是拿笔记还是拿头记?”

  周大夫慌忙从医箱内取纸墨,白术焦急的按住他:“别费时了,走,跟我去一趟药材铺。”

  站起身他柔声对我道:“云儿,你放心,有我在你哥哥不会有事。”走了两步,他又回身问我:“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就在金城?”

  我大吃一惊,师父在金城?难道她要办的事还没办完?白术见我这般吃惊,知是我还不知晓,说道:“眼下我先解毒,其他事咱们慢慢说。总之你放心吧,你哥哥的命我留下了。”

  慕容暮唤了两个下人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我这一颗心才稍稍落了回去。

  金娇抱着我,眼泪落在我的颈间,她边笑边哭:“赫大哥有救了,是不是?”

  我反抱着她忙不迭的点头。忽然间,才发觉少了些什么。

  一扭身,那抹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早已消失在了视线中。

  我心头一颤:“路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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