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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34.无穷


  傍晚我如约到了满香楼,依旧还是那间包间,依旧还是慕容暮先到,我一踏进门就直奔主题,不想跟他多说一句废话:“我哥哥说什么了?”

  他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给我,我慌乱的抓了过来,那纸上却只有几个字:暮哥:我已周知,等你消息。北堂。

  我猛然抬头瞪他,慕容暮一脸无奈道:“你急什么,这恐怕是他只看了我第一封信,没有看我第二封,所以没有具体确认最后是不是要在离城见面。”

  “没确认你喊我来做什么?耍我啊?”我气得一把扔了信,刚才激动的满头是汗,我呼哧呼哧的用手做扇子不停扇着。

  慕容暮从腰间取出折扇递给我,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宠溺:“你还是以前那个脾气,急冲冲的。拿着,用这个扇。”

  我接过扇子兀自扇着,慕容暮眼眸沉了沉,片刻后,他问道:“你和那个路清风,住在一起?”

  我瞥了他一眼,故意道:“是啊,我跟他在一起住了好几个月了,怎么了?”

  慕容暮有些焦急:“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管你这些,但是他的身份太过特殊,你跟他在一起关系太近会有生命安危的。”

  不知为何,每每听到别人对路清风的偏见我总是气不打一处来。以前董孟卓如此,现在余杭慕容暮也是如此,我冷然一哼,素手“啪”的一声把那把扇子按到桌上,道:“王爷,你的身份也挺特殊的啊,当初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你劝我说跟你在一起会有生命安危。”

  慕容暮的脸色蓦然变得惨白。我以为我说了这些狠话心里会舒服很多,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却又舒服不起来。说到底,我的心中还是对他存了怜悯之情的,他的无可奈何,他的身不由己,他做出的牺牲,我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何尝不是?他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因为于心不忍,我不想再跟他谈下去,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等有新的消息再通知我吧。天色晚了我回去了。”

  抬脚要走的时候才发现一桌子的菜我们俩一口都没动,想来他是想跟我吃个便饭的吧。然而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了。

  临出门前,我留下一句话:

  “王爷,多谢你对我的关心,只是如今的我已经太会为自己着想了,太懂得趋利避害了,不用谁来提醒我,我不会让自己再受到半分伤害。”

  我懵懵懂懂的离开了酒楼,眼前晃着的不是刚才慕容暮惨白的脸,竟然是路清风教杨莫忧剑法时那张认真的脸。不知为何,我想起和他在野外喝酒的那个中午,那天阳光那么明媚,我说的话他都听着,只有他和我。

  我走到满香楼附近的一家露天的小酒馆要了两碟小菜,又要了一坛子酒。那个小二好心提醒我喝不了那么多,我还是要了。

  下酒的小菜一口未动,腹内空空我却猛的一口气连灌下去五杯酒。古代的酒杯也太小了,这怎么喝的痛快。我找小二要了个碗,他像看怪物一样的看我,恐怕是从未见过这么能喝的女人。

  路清风也说过,我是他见过的最能喝酒的女子。不知道他到底见过多少女人。

  我拿着倒了酒的碗放到嘴边才喝了一口,一双手按着我的酒碗硬生生的砸到桌子上,我不满且愤怒的抬起头,慕容暮一双着了火般的双眸紧紧盯着我。我大吼道:“你走开,怎么总能看到你。”

  他一动未动,斥责道:“别喝了!”

  “关你屁事!”我举起酒碗接着灌。

  慕容暮又按住我,急切道:“云儿,若是你想喝,你跟着我到包间里去喝,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街上喝什么酒,你知道现在是晚上吗?”

  我摇头:“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大手未动,依旧压着我的手,语气却有些柔和:“云儿,别喝了好吗?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骂我也行。”

  骂你?我才说了你两句你就受不了了,承受能力这么低让我怎么骂。

  “我送你回去。”

  我另一只手愤怒的拽开他按住我的手,我瞪着双眼恶狠狠对着他道:“你能不能别管闲事?慕容暮,我已经不是三年前住在你府上的那个小女孩了,今天我喝酒也不是为了往事,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管我!”

  他脸色微变,语调中带着伤感:“不是为了往事。你为了谁?”

  我心中猛然一紧……是啊,我如此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那个路清风吗?”

  这三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令我暴跳如雷,我就仿佛被人揭了底牌一般无从遁形。抓起手里的那只装着酒的碗迎着他的面就泼了过去。

  满满的一碗酒全泼在了慕容暮的身上。

  我厉声嘶吼:“你给我滚!滚开!”

  慕容暮是一个多么高高在上的人,这辈子恐怕都没人敢这么对他。

  不记得他是怎么离开的,我只记得自己喝了一碗又一碗,最后喝光了那坛酒,我又要了一坛继续喝。

  夜色越来越沉,月光越来越亮,我喝的全身发热,瘫倒在桌子上,手里还抓着碗不放。

  店里的小二在我身边逡巡了好几圈,刚开始是想喊我却不敢喊,到后来不得不喊,他轻声道:“这位姑娘……你……住在何处啊?我到你家找人把你接走吧?”

  我摇了摇头,好像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眼角滚落出来,抓起碗我又喝了一口,喃喃道:“不,我还没喝够呢。”

  他叹了口气,道:“这么晚的天,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大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啊。”

  我傻傻的笑了,抬起头来问他:“你说什么?我漂亮吗?”

  小二点了点头,像是在哄我:“漂亮啊,像仙女一样。”

  我漂亮,我能跳天下最好的舞,可是我能留住想留住的人吗……

  他喜欢的,终究都是他记忆里的苏千云,可是那个苏千云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苏千云,怕麻烦怕是非还怕死,而且还是个跛脚的瘸子……

  记忆里的那个苏千云应该像杨莫忧那样,没有忧愁没有烦恼,每时每刻都有新鲜的点子逗人开心。而如今的我,眼神里除了冷漠就只剩下空洞,再也无法勇往直前。

  我醉倒在酒坛中间,脸似火烧。

  恍惚中我竟然听到了他熟悉的声音,清越而悠扬,却带着心痛的关切。

  “云儿!你怎么喝这么多!”

  我的眼睛已经迷离,好像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多酒,眼前的人有着好几个影子,可是每个影子都是一袭白衣,有着这世上最潇洒最清澈的眼眸。

  他把我拉到怀里,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我的脸颊滚烫,像刚烧红的烙铁。

  我听到小二在旁边急道:“这位少侠可认识这位姑娘啊?她从傍晚就坐在这里喝酒喝到现在,我正着急要怎么办才好,您若是认识就麻烦您带她回去吧。”

  他好像掏了银子放在桌上,又低下身来看着我,柔声道:“云儿,我带你回孙宅。”

  我无法动弹,全身像被打了麻药一般不能由着自己摆布,却又软绵绵的无力,他带着我才站起身我就滑了下去,他一把捞住我,大手紧紧的箍在我的腰身上,我只觉得脸更红了,可此生却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如此想跟他亲近。我感受着他的脸颊贴在我的耳侧,轻声问我:“能站起来吗?”他唇间呼出的气息清爽微凉,吹在我脸上好舒服。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说不出,他也不再问,喊了小二一声,小二从旁一帮衬,他就把我背到了背上。

  我贴着他宽厚的背,心里溢的满满的。夜晚的风也暖暖的。眼神迷离的我看不清眼前的路,耳边轰鸣的一片乱响,可是心里却是清醒的。只想这条路能一直这样延伸下去,再也不想他松开我。

  他一向洒脱无边的语调带了一丝愁苦问出声:“慕容暮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难过吗?”

  我心头一滞,他以为是慕容暮?

  他自言自语般的喃喃:“云儿,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路清风,你是否与我有心灵上的共鸣,才知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脑中越来越混沌,眼睛湿乎乎的一片,我才知道我喝酒的时候是一直在哭的。我努力对着焦距却总是对不准,合眼又睁开,我晃脑眨眼想把眼前的他看清楚,却无果。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薄弱,聚集调动全身的精力才从口中轻轻唤出三个字:“路清风……”

  他背上一僵,即使耳鸣也能听到他在笑,带着轻笑的声音他问我:“云儿醒了?”

  我没有醒,我是越来越迷糊。在没见到他之前我始终保持着最后一分警觉,可如今在他的背上,我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安安静静的昏睡过去。

  最后的意识里我只记得自己大着舌头说了一句:“不是因为慕容暮……”

  前世的时候有一年,同事的婚宴上,我一个人喝了一瓶红酒。

  也许是因为那天气氛太好,也许是因为我刚刚失恋,也许是因为别人的幸福与自己的不幸交相呼应到了一起,喝酒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喝着喝着才觉我一个人几乎喝光了一瓶。

  婚宴结束,我与几个要好的同事好友意犹未尽,又结伴到了附近酒吧继续喝酒。深冬的夜里,我穿的单薄,站在寒风交加的街头,清冷的风刺骨的吹进我的衣领袖口,让原本醉醺醺的我倏然清醒。

  坐到酒吧又喝了两杯酒,身体终于不受自己控制,去洗手间的时候几乎撞到门上。

  借着酒劲儿我没有穿大衣,出了门在酒吧外,拨了前任的电话。

  阴冷的冰雨迎面扑来,冻得我打了一个喷嚏。他的电话拨不通,我醉的更彻底,连深冬的冰雨都无法浇醒我。一遍又一遍,我拨着他的电话,从开始的无人接到最后的无法接通。

  我曾经为他坐在回家的地铁站里嚎啕大哭,我以为这一次我也会如此。

  可我只是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放下了电话,默默的坐回了酒吧里。

  很多时候,死心不需要多么悲壮又痛彻心扉的哀嚎,有的时候绝望只是长久累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轻一拨,之前的一切美好的泡影,都会灰飞烟灭。

  离开王府的这三年里,我重复的梦着那条溺死我的河水,还有岸上慕容暮那双冷漠的黑眸。

  我不知道让我绝望的那最后一根稻草是何时压在了我的脊背,我只知道,再次面对慕容暮,我有为自己不公的愤怒,有为他救了哥哥的感激,有对他理解的怜悯还有残存的一丝报复心理,却唯独没有了爱慕。我不认同路清风的说法,一个曾经一秒带我从天堂坠落地狱的人,即使没有了爱,对他的情绪也是很复杂的,要说想变成陌生人那般,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之所以知道自己对他没有了爱慕,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被另一个人填满。

  我仰慕他豪然浩气的胸襟,钦佩他不惧生死的气概,他随时随处即使身陷险境也能谈笑自若,人世间的一切爱恨情仇恩怨是非都能化作他嘴角一抹不羁的笑,他不会把责任挂在嘴边,却放在心里,用自己所能及的一切去捍卫它承担它。即便如此,他却活得潇洒纵横,骄傲自信。

  宿醉后的清晨,我头疼欲裂,喉咙里像着了火,不仅如此,四肢也是酸痛无比,我怀疑昨天失去意识之后是不是去跑了马拉松,怎么喝个酒连身上都能疼成这样。

  挣扎着起来去桌上倒水,倒了一半失去耐心,抓着壶嘴就灌,灌了半壶感觉喉咙润了很多。拿起铜镜照了照,镜子中的我脸颊依旧红艳艳的,仿佛酒劲还没消去。我身上的外衣已经被人脱掉了,只剩下里衣,昨天穿的衣服也不见踪影,床上柜子里到处都找不着。

  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新的衣服,刚换上身,房门被推开了,一个丫鬟端着水盆进来,看到我站在房内,她惊喜道:“姑娘终于醒了。”

  我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午时。”

  丫鬟放下水盆出去了。我洗漱了一番,又坐在镜前开始梳头,拿着梳子的手刚举起来,门又被打开了,路清风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我白了他一眼:“不会敲门吗?”

  他换了一件新的白衫,看起来轻薄透气,简洁轻盈。他坐在我面前,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我面前的梳妆台。我以为他会跟我说昨夜的事,可他却久久未开口,我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来的?”

  他点了点头。

  我有些心虚:“我……没撒酒疯吧?”

  我从没喝断片过,即使在现代喝的最多的那一次也只是身体沉重不受控制,并没有失去意识。我真不知道自己断片后会做什么说什么。

  他笑得十分开心,整个人如沐春风。我更加心虚,不禁有些恐慌。

  他那只好看的手指点着桌面,问我道:“你先告诉我,这符号是什么意思?”说着他用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个倒着的阿拉伯数字8。

  这不是数学符号尽的意思吗?我狐疑的抬头对着他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符号的?我昨天晚上画给你的?我怎么会画这个符号给你?”难不成我喝多了的表现是做数学题?

  他并不理会我的问题,执着的追问:“你先告诉我这个符号的意思。”

  我轻言解释道:“这是阿拉伯符号,一般都做数学用的,意思是。”

  “?”他挑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点头:“是啊,比如小,大……”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他绚烂的双眸眯成线,性感的薄唇张着,牙齿洁白整齐。我得承认,他这笑真好看,说山河万里都为之失色也不过分。我喜欢这样狂放又开怀的他。只是此刻,他这个样子,让我很手足无措,我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他止住了笑,紧紧盯着我道:“云儿,咱们一起去离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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