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第24章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顾红丽凝视了她一会, 见她瞪着自己的眼睛都要突出来似的，知道她不是平常地说说而已, 发泄般用脚尖在地上狠狠地搓了一把，她才不甘不愿地走了过去，心里对这个抗拒的很。
“说什么！”站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 顾红丽扁着嘴说道, 明明摆摆地把自己不开心的事实呈现给她看。
“臭丫头，离这么远干嘛, 我能吃了你呀, 靠近点。”假装看不到她的神情，陈翠红不耐烦地又说了一遍。
可不是会吃人么, 心里默默的吐槽一句，顾红丽顺着她的话靠近了一点, 然而还没等她站稳, 手腕却被人抓住，拉着坐到了床上，陈翠红的声音接着在耳边响起, “说你一句, 你就给我脸色, 真的是白疼你了！”
一边说着, 一边用手戳着顾红丽的额头。
“娘，有事说事, 不要整天动手动脚的。”顾红丽心里也有点烦了, 推开她娘的手, 也不在意外面的人听没听见，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拔高。
昨天顾仁才他们避着她开会，内容肯定涉及到她，不然他们就会把她喊着一起，以前顾德峰又不是没有过闯祸记录，她参加的家庭会议还少？就她来的这一年多，她参加的次数起码可以数满两个手的指头。
这次这么异常，她用脚趾头想都可以猜出来涉及到她身上，不然需要这般神秘？笑话。
“臭丫头，脾气真的是越长越大，整个讨债鬼似的，我这让你过来，还不是为你好。”口中嘀咕着，她倒真的把手收了回去，闺女过来了，她的脸色也好看了很多，不似刚才的凶神恶煞。
耳尖地听到她最后一句话，顾红丽心里越发确定，他们有事情是针对着她来了。
“娘，还不是你刚才戳我太用力了，我疼才一时急了嘛。”蹭到她身边，顾红丽拉着陈翠红的手撒娇道，满脸小女孩的娇嗔，“你是我娘，我难道还会真的生你的气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听你话了，娘，要不以后我也不嫁了，就呆在家里陪着你、孝顺你、不让人欺负你。”
放低声音，她口甜舌滑的，说的话哄得陈翠红心里妥帖、舒服，眼睛都笑成一条线了。
陈翠红最怕什么，不就是以后没人孝顺她，她的话事权地位不稳吗，顾红丽句句话针对着她的痛点说好的，她能不开心、不高兴吗。
“你这丫头，就会哄我，不嫁人，你待家里干嘛，成了老闺女你还不被别人笑死。”陈翠红话是这般说，但她的表情早就出卖了她内心的情绪，笑的嘴都合拢不上了。
“人家说的又不是假的，就像留在娘身边嘛。”
“哎哟哎哟，说什么傻话。”板着脸，陈翠红装着严肃的样子把顾红丽拉着她的手推开，一本正经地开口，声音听着却充满了调侃，“谁长大了不嫁人，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娘，你说啥呢。”拉长尾音，娇嗔一句，顾红丽直接侧着身子，扭过头坐在另外一边。
这是害羞了？
“闺女、闺女，说正经的。”伸手推攮几下她手臂，陈翠红也不笑了，被这臭丫头这么混科打岔一搞，她差点忘了大事，压低声音，她还警惕得看了下窗户那边。
“什么正经的？”搞得这么神神秘秘，顾红丽转过头，心里吐槽道，但声音还是被她感染得不由低了几个度，陈翠红见她回头了，整个人凑了过去，跟她小声地咬起了耳朵来。
冯小玲趴在门边，耳朵紧紧贴在上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疑惑地离开门板，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从里面反锁着的房间，然后不死心地把眼睛凑了过去，想透过门缝看清里面的情况。
房间里没有点灯，光线微弱，看进去就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更何况，顾红丽和陈翠红坐的是床，在门的左侧，从门这边看过去根本就看不到床的位置。
“娘，弟弟和妹妹饿了。”正偷窥得起劲，冯小玲的裤脚突然被人从后面轻轻地扯了一下，吓得她差点就趴在了房间的门上面，惊魂未定，她回头一看，脸恼羞成怒马上就黑了起来。
拉着大女儿的手腕，把她扯着离开顾红丽的房间门口，也不管她跟不跟得上，直到来到了厨房门口，她把她推进去后才停下来，对着踉跄还没站稳便大气不敢出，喏喏地站在角落的顾小花，开口就骂。
“吃吃吃，就知道吃，恶鬼投胎么！还整天不干活，就只会等吃，猪都比你有用！”狠狠地用手指戳着她的脑袋，冯小玲把刚才受惊吓到的怒气还有被发现的心虚全部发泄在她身上，顺便指桑骂槐地讽刺某人。
她没剪的指甲尖尖，戳得顾小花头皮都痛了，对冯小玲的话她也不敢反驳，躲在角落里低着头，小小的身子瑟缩着肩膀，希望这样她能快点消气。
骂人这东西，没有人对着骂就像唱独角戏般，时间长不了。
顾小花没有出声，任由她骂，骂了好一会儿，冯小玲也累了，把心里的不快发泄完了，看着角落处低着头的女儿，平静下来的她突然生出来几分心虚，“你拿着这红薯待在这里吃完了再出去，我去喂弟弟妹妹。”
从锅里掏出半截红薯，她硬塞进顾小花的手中，转身就逃离出了厨房，没人看到，顾小花破烂的黑色鞋子上，有一小块深颜色在慢慢地扩散开。
顾小花比顾小莫大三岁，今年也只有九岁，说到底还是个孩子，每天在家里帮忙洗衣服烧柴、照顾弟弟妹妹，还要去外面割猪草喂鸡。
顾德华和冯小玲的脾气又不好，一不顺心不是打就是骂，她的手臂上经常会有青青紫紫的伤痕，她挺羡慕二叔家的，不用和一大家子一起住，洗的衣服也没那么多。
小孩子没有大大小小的利益关系，羡慕的东西也很简单，吃饱喝足快乐地玩耍。
其实她更羡慕小堂妹，有二叔和二婶宠着，什么活都不用干，不过，说话好听，长得白白嫩嫩的小堂妹她也喜欢，她不懂为什么奶奶经常用不好听的话语骂小堂妹和二婶，明明二婶那么好，每次见她都给吃的，说话又温柔好听。
另一边，厨房距离顾红丽的房间并不远，外面发生的事情，里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顾红丽现在没有时间理会外面的事情，她被陈翠红刚才跟她说的话给吓着了，这么大胆的事情，她娘竟然……
“傻了吗！”拍一把自听了她的话便愣住的闺女，陈翠红有些恨铁不成地说道，明明她生下来的娃，从小就跟着她一起长大，怎么脾性一点都不像她，遇一点事情就吓傻了。
“娘，可行吗这是犯法的事情啊！”顾红丽以前生长在一个法治社会，小偷小摸都没做过，现在陈翠红竟然跟她说做犯法的事情，她心里总觉得不安。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不这样，就是你结婚，你不是想知道昨天老头子和你大哥二哥商量什么吗？”说到这个，陈翠红脸色马上就变了，小眼睛眯着透着一股恨意，咬着牙说道。
“隔壁村，那个出名的林家大儿子你知道吧。”
林家大儿子？不会是他吧，想到之前去隔壁村换鸡蛋遇见的人，顾红丽想了一下，抓着陈翠红的手焦急地问道，“娘，你是说那个林国良么，就那个瘸了腿的。”
“可不是么，就那个瘸腿的。”她幽幽地说道，语气中满满的嫌弃。
她家闺女样子好，又勤快，还孝顺，惦记着的人从村头排到村尾都有，就死老头会出主意，也不怕糟蹋了自家闺女。
“娘，爹不会是想让我嫁他吧。”意识到这一点，顾红丽整个人都傻楞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听说那小伙子自看见你后便念念不忘，已经差了几次人过来问情况了，彩礼什么的也向我们透露过，初期定的是一千，说还可以商量，之前德峰没出事时，大家都没把那个当一回事，毕竟我们不是卖女儿的人。”
“那现在呢，我爹就想卖我了？”顾红丽不淡定地低声吼着。顾德峰犯了错要她来买单？什么道理，她死都不会答应的，她的另外一半一定要是自己喜欢的人。
不要求他踏着七彩云霞来接她，但也不可能是那个瘸子。
“你急什么！”陈翠红瞪了她一眼，有些不满地开口，她话还没说完，她就自顾着自己一边说了，谁教她的规矩。
“不是还没定么，不说昨天你爹也是找你哥们商量一下，就是真的确定了，你也没得选，这里多少人都是包办婚姻的，什么叫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是上过点学吗，你不知道？”
被她弄火了，陈翠红说话也重了不少，话音一落，见她坐在旁边傻乎乎的，她就想把她的脑袋给掀开看看，她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傻玩意。
“娘，那我咋办啊。”心突然慌了，她眼眶湿润，转头看着陈翠红，一副要哭要哭的样子。
“咋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说到底都是钱的问题，你三哥不争气，被人抓到把柄，没钱人家不肯放人。”扭伤的脚隐隐有些作痛，陈翠红用手轻轻地捶着，顾红丽见状，主动伸手帮忙轻轻地揉着。
“那事，你爹肯定会再次问过你，你就死咬着不肯松口，你爹是个要面子的人，你做得决裂点，他为了面子也没辙”舒服地靠着墙上，陈翠红语重深长地教导着，“至于你三哥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也是要救回来的。”
“娘，那事，被捉到很严重的。”接收到她娘的意思，顾红丽怯怯地说道，犯法的事情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做啊，这不是为难人吗？
“哼，现在世道这么不安平，随时都有可能出意外，那事成了，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陈翠红坐直身子，挥开顾红丽帮她揉腿的手，冷冷地说道。
“可是。”顾红丽还想说什么，陈翠红已经挥手打断她的话了，“再可是，你就嫁去林家了。”
见她闻言陷入沉思，陈翠红继续给她一把火，“昨天商量你的事情时，你二哥可是默认了。”
陈翠红故意没有说，顾德生本来是反对的，被顾老爷子骂了一顿才没有出声，但是也没有默认，只说尊重妹妹的选择，不行就大家凑钱捞顾德峰出来。
顾红丽不知道那一切，她现在只听到她娘说，顾德生是同意要她嫁给林国良，为了三哥，他们全部同意把她“卖”掉，嫁给林家收那么多彩礼不就是等于卖了么。
“娘，你让我去找的是县上的那个李嫂子么？”顾红丽眸子沉了沉开口道。
“你知道她？”陈翠红吃惊地看着一脸平静的自家闺女，有些难以相信，“你怎么认识她的”
“偶然见过，不说这个，娘你要我怎么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决定了要做这事，顾红丽的心里也安定了下来。
那个李嫂子她还真见过，也是在隔壁村，瘦瘦高高的一个妇女，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下巴处有颗大黑痣，像极了古代的媒人婆，不过，她好像也做媒婆这工作。
“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你明天去村头的广播室一趟，给她发个电报，让她过来我们村一趟，时间越来越好。”
“好。”
然后，陈翠红凑在她的耳边细细地说着接下来的计划，顾红丽越听心里越震惊，但想到如果不是顾小莫，牺牲的那个人就是她，她的眼神就越发的坚定起来。
一场围绕着顾小莫的阴谋准备掀开帷幕，然而，顾小莫目前毫不知情，她还在家里看着自己已经出了一些芽孢的绿豆暗自欢喜。
顾小莫家里这边。
“哥哥，你看，这是我种的豆芽！”献宝般，蹲在厨房角落处，顾小莫掀开木桶上面的木板，让木桶边露出了一条小缝缝，她对着顾宏伟招手，让他赶紧过来，绿豆芽的培养过程不能见光，不然就会产生叶绿素，豆芽变绿。
木桶底部的稻草上，小小的绿豆经过了一晚上的生长，它的根部已经突破了绿色的豆衣冲出了外面，白白嫩嫩的根尖在黄色的稻草上，超级可爱，顾小莫咽了咽口水，看着看着肚子就有些饿了。
好想吃火锅，吃麻辣烫，还有白米饭配炒豆芽。
顾宏伟在堂屋外面搬着东西，听到顾小莫的喊声，他马上就放下手中的东西赶了过来，人还没到门口，声音就已经到了，“妹妹会种豆芽，好棒棒啊！”
东西都还没见到，他就夸奖上了，语气中还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自昨天妹妹不舒服后，顾宏伟发誓要好好照顾妹妹，他今天就真的一天都没有出去玩过，全天候陪在顾小莫周边，就算暂时不在，只有顾小莫一喊，不出三秒他就会出现。
这情况，顾小莫是又感动又无奈，哥哥这样关心她的举动，她超级开心的，但是，这样子下去没有私人空间，她没有办法进去秘境。
看来，还是要赶紧挣钱，把屋子和围院全部都建起来才行，一人一间房间，顾小莫看着绿豆芽默默地想道。
“妹妹，这个看着不像我们吃的豆芽呀。”顾宏伟细细地端详着桶里面的东西，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以前村长摆宴时，他代替过顾德生去吃过一次，那时候就有一道清炒豆芽，不过样子长的不像妹妹种的这样。
妹妹不会是搞错了吧，他想着，不过，妹妹还是好厉害，知道怎么让这么多豆子发芽，不像他，只会种番薯。
顾宏伟看着一同蹲在地上的妹妹，心里满满的自豪感，看着她的眸子里流露着满满的宠溺，担心她听了自己的话会开心，他伸手轻轻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妹妹比哥哥厉害多了，哥哥都不会种这个。”
“哥哥，这个是绿豆芽，好好吃的。”顾小莫笑眯眯地对着他说，他们这边常见的都是黄豆芽，绿豆芽较为少见，不过，这才是她的商机不是吗。
“绿豆芽？”
“嗯嗯，就是绿豆发的芽。”狠狠地点着头，用力程度大的顾宏伟都怕她把脖子给扭到了，顾小莫拉着顾宏伟的手，悄咪咪地说道，“哥哥，这个作为我们的秘密，我们偷偷种好，到时候给爹爹和娘一个惊喜，好不好。”
高兴地变成了孩子般的顾小莫形象都不要了，拉着顾宏伟的手开心的笑着。
“好好好，我们的小秘密。”任由她拉着他的手，顾宏伟宠溺地答应着。
“那我们拉钩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顾宏伟，顾小莫期待地看着他一，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两人四根手指紧紧地贴在一起，顾小莫眼睛有些炙热，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躺在自己的怀中，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的哥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她答应了他不许轻生，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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