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念珠
事宜全部交代完毕，魏庄闲已然离去，苏绾坐在中庭之主位，静静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的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苏绾轻声开口。
那男子愈发颤抖，“回女帝的话，小的……小的名叫阿丰。”就连说话亦是结结巴巴。
微不可闻的叹息，苏绾的眼眸之中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瑾珠的事你可否知道？”
听到“瑾珠”的名字，阿丰却是不说话了，苏绾便当做是默认，缓缓起身，手中抱着朱漆紫金木盒，步伐沉重。
看着苏绾的脚尖，阿丰的头更低了些，仍旧是控制不住颤抖。
“起来。”苏绾柔声。
阿丰却是不为所动，依旧跪在地上，不知是恐惧还是因为其他。
苏绾不由抱紧紫金木盒，闭上眼睛，厉声喝道：“起来！”
阿丰瞬间起身，不敢有任何拖沓，却仍旧是低着头，瑟瑟发抖。
“你的懦弱给不了瑾珠任何幸福。”苏绾哑了嗓子，终是放缓了手中的力气，将木盒交给阿丰，“这是瑾珠的骨灰，我想瑾珠更希望最后陪在你身边……好好对她。”
阿丰只是讷讷的接过木盒，红着眼眶。
苏绾随即转身，不再去看阿丰懦弱的样子，微微摆手示意，“你下去吧，我准你带着瑾珠出宫，随你去哪里都好。”
许久身后没有任何的声音，苏绾正准备开口之时，身后却传来“咚”地一声，苏绾下意识转过身，却发现阿丰双膝跪地，脸上早已满是泪痕，哭得狼狈不堪。
“你……这是……”苏绾惊慌失措。
阿丰却是声音更加哽咽，泪水愈发汹涌，“小……小的自知性子懦弱，成不了气候，但今日还是恳请女帝，让小的留在女帝身边，小的必定尽心侍奉女帝，只求女帝给小的一个机会，手刃杀害瑾珠之人，瑾珠……小的不能没有瑾珠……”
阿丰话音落下，不给苏绾任何反应的机会，随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在将头磕在地上，夹杂着嗓子之中的哭泣，一下一下敲在苏绾心头。
苏绾不开口，阿丰亦是不肯罢休，额头很快便是鲜血淋漓，染在砖红色地面之上，愈发殷红刺目。
泪水亦是在眼眶之中打转，苏绾紧紧地捏着拳头，原本白色的绷带被温热的鲜血润湿，转过身去，紧抿樱唇，倔强得忍住泪水，声音却还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你，你可想好了，一旦跟在我身边，你想要的安宁日子便再没有了，也没有人会像瑾珠一样包容你那懦弱的性子，随时……性命会有危险，就算是这样你也愿意吗？”
“咚！”“咚！”声音仍旧在继续，阿丰回答得却是没有半分迟疑：“小的心甘情愿，只愿手刃仇人，让瑾珠入土为安。”阿丰双手紧紧地搂着那紫金木盒。
“好！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你便叫做念珠，我要你记住你今日在这里所说的话，如果你敢做出任何违背今日誓言的事情，我会亲手杀了你，祭奠瑾珠。”苏绾仍旧没有回头。
额头虽满是鲜血，念珠却是感激涕零，又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肯停止，竖起三根手指，眸中坚定：“小的阿丰今日对天起誓，定当不负瑾珠，手刃仇人！”
手中的绷带已完全被鲜血浸湿，直到念珠离开，苏绾这才微微转身，羽夜宫内看天空仍旧是那么蔚蓝，一如年少之那阳光明媚，只是却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天空之中，偶有绚烂烟火绽放，却在这蔚蓝的天空之中打了折扣，渐渐没了声息。
…………
少了景寒和白秋扇的梦幽府没有任何灯火，只有点点月光散落，与灯光璀璨的皇宫比之，格格不入。
月光之中，有黑影闪过，径直窜入密室之中，随即亮起点点灯火。
“温岐参见府主。”
灯光照亮了整个密室，一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赫然立于温岐身前，负手而立，只留一双星眸闪烁微光。
“裕城境况现在如何？”低沉的男声随即响起。
温岐却是微微蹙眉，“禀府主，裕城之事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
那男子微微挑眉，“哦？说来听听。”
“据从前朝中密探来报，裕城依靠峡州而活，但按理来说，裕城虽然主要商业来源依附于峡州，但裕城城主楼纪却也是个精明之人，早些年便开始另觅他法，但蹊跷之处就在于峡州遇鲁格暗袭，难民虽是聚集在裕城，却不至于这么快爆发饥荒，实在是耐人寻味。”
黑衣男子微微点头，算是赞同，“此言有理，此时我会启禀女帝的，看来裕城之事绝不简单，我有必要亲自去裕城一趟了。”
“温岐愿随府主一同前去！”
那男子却是拒绝，“不必了，我叫你留在荆州自有我的用意，女帝要亲自去裕城，要你留在荆州顺便密切监视朝中动向，如有不测，即刻去裕城速报与我。”
“是！不过府主……”温岐有些迟疑。
“何事？”
“我去了裕城不过一月，回来却不见景府主和秋扇，梦幽府中亦是无人，故而不得已召唤府主，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温岐索性将心中疑惑全盘托出。
那男子微微叹息，仍旧负手而立，倒也是没有隐瞒，“宫中发生了不测，景寒杀了镇国将军的妻子，现被暂压地牢，秋扇记恨于女帝，杀了女帝身边的瑾珠姑姑，现在不知去向。”
温岐眼眸骤然睁大，紧攥双拳，急切的想要为白秋扇争辩：“秋扇杀了瑾珠吗？不可能的，秋扇虽是平日莽撞，但她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秋扇是我的下属，我又何尝不了解她的性子？只是秋扇现如今生死不明，缺少证据我们亦是无法辩解，女帝已经下了命令，御林军已经在四处追查，所以这是我叫你做的第二件事情，也是女帝亲自下的命令，留在荆州，务必在御林军之前找到秋扇。”
“是！温岐必定将秋扇平安带回！”温岐没有半分犹豫。
“在此之前，我要你暗中去办一件事。”
“温岐愿听府主吩咐。”
“去地牢，把景寒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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