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章 贬黜

　　这些时日，我只是闭门谢客，除了四殿下赵元份之外，谁也不见，而赵青则是天天过来请安，并传来许多书笺或者带来我喜欢的桂花，我虽然不出面，可是见到三殿下如此的殷勤，心里倒是开心的很，一天一首酸诗，看的我真的是有些按捺不住，可是却要装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我何尝不知，容易得到的东西失去的也是越快，只有难以匹极的，才是最渴望，最珍惜的。

　　允襄高兴的进屋，看到这镶金紫檀木长桌上放着三殿下的书笺，好奇的读了起来：

　　凤凰相对盘金缕，牡丹一夜经微雨。明镜照新妆，鬓轻双脸长。画楼相望久，栏外垂丝柳。音信不归来，社前双燕回。（按：写主人公孤独之状、愁苦之情、心外之声，格外深婉。）

　　翠翘金缕双鸂鶒，水纹细起春池碧。池上海棠梨，雨晴红满枝。绣衫遮笑靥，烟草粘飞蝶。青琐对芳菲，玉关音信稀。（按：此词上阕写鸂鶒鸟在春池中掀起粼粼水纹，两情欢洽，树上棠梨花开，雨后新晴，红花满枝，景色幽美，气象清新;下阕先以真实的描绘直写主人公的欢愉之情，后转写音信稀，表现孤寂之情。）

　　背江楼，临海月，城上角声呜咽。堤柳动，岛烟昏，两行征雁分。京口路，归帆渡，正是芳菲欲度。银烛尽，玉绳低，一声村落鸡。（按：全词通过倚楼望远，触景生情，遐想思人的布景转换，刻画了主人公的离情之深、相思之苦、怜人之态。）

　　读完，允襄叹气，笑道：“这么痴情又是极酸的诗，估计也只有三殿下写得出来，看来是对某人思念的紧啊，知晓你爱桂花，便日日吩咐赵青送来桂花与你插瓶，这般的深情厚谊，可真是羡煞旁人呢！”

　　我苦笑，摇摇头说道：“不过是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罢了，欲擒故纵的把戏而已，我又何必当真？他日日送来信与花，却从不开口提他的正妃，可见并未与我诚心以待！”

　　允襄走到我的跟前，忙道：“你也不要多想，想必是时机未到，他还不知怎样和你说吧，那日你替他挡剑受伤，他急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那个受伤的人是他，你昏迷那几晚，他夜夜合衣陪在你的身边，他的心里是真有你的，月儿，阿姊知道你心里有他，不然就不会为他挡剑了，更不会对我说出‘纵被无情弃，不能羞’之类的话，你若担心你是尴尬的身份，大可与他明说，到时候看看他是怎样的想的，只是，你又何苦这样，苦了旁人，又苦了你自己呢？”

　　我没有说话，心里还是欢喜的，我这样说，无非也是探探允襄的口气，那日允襄在马车上对我说的那些话，虽然句句都是为了我着想，但是终究是不想我和赵德昌在一起罢，今日允襄对着我说了这些，我便知道，允襄始终都是站在我这边的。

　　转眼已经半月有余，除了花、信未绝外，还有就是，消息却从未断过，一个消息接着一个消息的传来，无非也就是如何处置魏王和与魏王相关联的消息罢了！

　　已是九月，天气渐寒，我的伤势早已经大好，刚刚想出屋来着，就看到四殿下走了进来，那架势是有什么大的急事一般，进门就道：“怀瑾，魏王事情已定，该处置的人也都尽数处置了，只是，只是-------。”

　　我心里听得疑惑，看着赵元份这般吞吞吐吐的样子，便着急了起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你这般的慌张？”

　　赵元份道：“孙老夫子----孙老夫子也被皇上贬黜了！因为孙老夫子是魏王诸位王子的老师，这次魏王被贬黜之后，孙老夫子曾经在大殿之上为魏王说情，皇上一怒之下，罢了孙老夫子的官职，放他回乡，颐养天年了！”

　　我听完，心头一紧，忙道：“怎会这样？孙老夫子既是魏王诸王子的老师，可是亦是各位皇子的老师啊！看来，皇上对魏王一事，耿耿于怀！”

　　赵元份拧着眉头，脸色有些不好，忙道：“就是，凡是在朝堂上为魏王和前宰相卢多逊求情的，或者遭到训斥，或者直接贬官，更有甚者，直接是处死！”

　　我心中难忍，我虽知晓最后的结尾，可是牵连如此之大，是我所没有想到的。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皇上的为人，也没有算到何为天子之心，白白连累了孙老夫子，年迈却要遭受这样的变故，我有些愤恨和不平，微微有些发怒，道：“果真是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我虽未杀人，可是却害了他们，害的他们从庙堂之高去了那穷山恶水之处，更有甚者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赵元份看到我这般自责，不停的安慰道：“怀瑾，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分析了局势而已，这并没有错，魏王之事，早在他意欲谋反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是他有了不臣之心，所以才招致今日的祸事，那于你而言，却没有相关！”

　　我神色稍舒，可是心中的震惊却是无法消解的，便道：“殿下，孙老夫子何时离京？这些年我受教于他的门下，他待我极好，我想送他一程！”

　　赵元份道：“夫子未时离京，我已经吩咐下人在城外的十里长亭处设宴，为夫子践行！”

　　我点了点头，坚毅的说道：“好，现在离未时已经时日不多了，你带我一同去罢！”

　　早在门口候着的马车踩在石板的平路上滴滴答答，我一心想要见到孙老夫子，为他送行，今日天气很是阴沉，九月的天气，更是蒙上了一层挥不开的迟暮之气，城外的官道上倒也是平坦的很，我和赵元份赶到之时，孙老夫子还未出城，我一直紧张且又小心翼翼的候着，这位为我传道授业解惑的恩师，让我尊重又佩服。

　　长亭建在山坡之上，秋天的肃杀早就摧毁了万物，唯有亭外的那棵松树还直直的立着，铁青的颜色就像一张铁青的脸，庄严肃穆且又不苟言笑的立在那里，远处树木的枝头的乌鸦不停的叫唤，我心中难忍，不由的鼻子一酸，眼泪立马涌满了我的眼眶，我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让泪珠落下来，可越是这般控制就越是难受之极，我心中叹道：“夫子被黜，连乌鸦都仍不住声声啼叫了，到底是受了冤情，天道不公！”

　　过了好一会儿，便看到城门口一辆马车迟迟而来，我站在十里长亭的处，等候着，元份的随从们拦住了孙老孙子的马车，将孙老夫子迎了下来，孙老夫子看到赵元份先是颤颤巍巍的跪下，行了一个礼道：“罪臣叩见四殿下！”一月不见，夫子竟是苍老至此，心中不由的悲痛了起来，我在老夫子处六年，待我比一般人都要好，传道受业解惑，宿世大儒，也难逃皇权的争斗，白白做了牺牲品。

　　赵元份还不等孙老孙子下跪，便一把扶住老夫子，道：“夫子不必多礼！”

　　孙老孙子发须皆白，如今遇着这样的事情，便更显得憔悴，缓缓道：“如今老臣被贬，已是罪臣，礼数断断不可废。”硬是要坚持行了跪拜之礼，赵元份心中明白，松开了手，不再拦着老夫子，任由老夫子行完了礼，才将老夫子扶了起来。


　　(https://www.tiannaxs.com/tnw26794/1692199.html)


1秒记住天呐小说网：www.tianna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tiann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