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三章 初见

　　今日天朗气清，我早早就到了书房。坐了快要小半个时辰之后，皇子、王爷们陆陆续续的才到。

　　我看着刚刚被封了郡王的赵元僖，故意把头别到一边，假装看不见，而这赵元僖今日却不像往常，往常我做出这样的动作之后，他也不计较，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而今日他却要故意刁难一下这个平日里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我，便用眼角示意了一下他的内侍，那内侍仿佛一下子就领略到了赵元僖的意图，提着嗓门娘声娘气的对我道：“大胆刘怀瑾，见了王爷，不懂该怎么行大礼了么？”

　　同赵元僖接触几年，我早就听闻他行事阴狠毒辣，暴掠残忍，但凡他不喜之物皆会想尽办法毁掉，且自私狭隘，他的整个王府每个人都活的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丢了身家性命。自从被封王之后，所有的一切就越发的变本加厉了，众人都是远远的避着他，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生怕是得罪了他。

　　我瞥了一下眼，只见那内侍趾高气昂的站在我的跟前，而赵元僖却是嘴角露出了一丝让人难解的微笑。我心想，这人今儿个是怎么了，还跟我杠上了不成，便假意的却带着天真烂漫的微笑，道：“平日里见了二皇子都是行普通的见皇子的礼即可。可如今，二皇子已被皇上封了王爷，我却不知见了王爷改如何行礼，还望公公示范一遍，我好学学。”

　　这内侍一听，我竟然让他示范行礼的动作，不满有些生气，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可是却并未从主子这里获得什么信息，便有些气急败坏，声音是越发的高了，狠狠的说道：“刘怀瑾，你不过是一介小小的书生，让你给王爷行礼，你居然还这般不知好歹，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我听了这内侍的话，不免心中生气，可是面上却还是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对着那名內侍说道：“公公此言差矣，我虽是一介小小的书生，可是却也是王爷和诸皇子的同窗，公公这般说，也太不把王爷和其他皇子放在眼里了吧！依你之意，我是小小的书生，那诸位皇子王爷岂不是也同我一样！都不被你放在眼里了么？”我故意又提高了嗓门，话语之间已不再是刚刚的意思了，还装出了一副惊恐的表情，好像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

　　此时，屋里已经来了好几个人了，包括赵元份、赵元杰还有秦王诸子，仿佛都在看一场热闹一般。而那赵元份从来都是噙着一丝坏笑，好像要看我怎样出丑一般，可是我知道在他的心里，向来是极其维护我的，但是现在像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自己只是个看热闹的人，抱着双手立在我的旁边。

　　那内侍看到人越来越多，而自己刚刚的话明明是羞辱我的意思，可是我却说的是他在羞辱王爷和众皇子一般，瞬间便觉得惶恐，厉声道：“你这刘怀瑾，巧舌如簧，还敢扭曲我的意思，我，我……。”便朝着赵元僖，吞吞吐吐道：“王爷，奴才不是------。”还没等到话说完，赵元僖便开口了，道：“跪下，掌嘴。”这声音寒的入了骨，仿佛要吞噬了我一般。

　　只见那个内侍带着哭声跪在地上哀求赵元僖的饶恕，可是却是无果的，只好一把求着一边掌着嘴。

　　还没有等到这个内侍掌完嘴，赵元僖便看着我，这眼神仿佛要杀死我一般，却又极其冷静的说：“来人，把刘怀瑾带下去，好好教教什么叫做礼仪，都说你是孙老夫子的得意弟子，如今看来这话却也是说的太早了，如此不知礼数的小子，怎配做孙老夫子的高足？！”

　　我刹时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这赵元僖未免胆子太大了吧，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就想对我动手不成吗？可是还未等我为自己开脱的时候，便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却又极其好听的声音，道：“二哥，大家既是同窗，何必伤了脸面，况且我听闻这刘怀瑾不仅是孙老夫子的得意门生，还被父皇赞誉过机智过人，整个汴京城何人不知晓他，若今日你罚他，岂不是让夫子为难吗？而且还打了父皇的脸面。我看此事还是作罢算了！”

　　这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在我听到那声音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快被这声音融化了。待我回过头，循着声音，在人群之中找到了他，只见他面如凝脂，眼如点漆，灿灿如崖下电，甚是清炤，那双眼睛似乎有魔力，让人沉醉其中，而其人却是岩岩如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皆出自《世说新语·容止》，描写男子之美貌。]，美的不似这世间之人，站在这群人中间，仿佛如鹤立鸡群，其他人瞬间失去了光彩，而那声音仿佛只是天上有，人间却是不曾闻。

　　那郡王赵元僖听闻了这话，便顿了顿，今日本想给我一个教训，没想到又没有得手，只好作罢，我心里盘算着着赵元份心里定想着以后有的时间对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只见他突然换了一副面孔，笑着道：“看在三弟的面子上，今日本王就不追究此事了。”说完敛袖，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若干人等也就散了，只是那赵元份一脸坏笑的看了一眼我，我也毫不客气的回应了一个更坏的笑容！

　　我看着这个貌美的男子，仿佛心被动了一下，却不知为何脸上有些发烫，走到那男子的身旁，做了一个揖，表示刚刚的解围之谢，起身叉手而立，我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觉得实在是美的炫目，想起前几日允襄将我誉为卫玠，而眼前这男子则是胜过嵇康，我微微笑道：“谢三皇刚才搭救之恩，我不甚感激。”

　　男子定定的看着我，脸上掠过一丝不可置疑的神色，转瞬便以温和平静的面容，缓缓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刘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况且是二哥不对在先。”

　　我听着这么他这么回答，心里甚是满意，他果然不同于其他人，便道：“早就听闻三殿下，可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三殿下清风朗月，不同于他人。”

　　这个世间少有的美貌的男子就是当今皇上的三子赵德昌，这赵德昌原名为赵德昌，只是后来改了名字罢了。听到我这样说，赵德昌笑道：“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我也仰慕了你许久，今日得见更甚传言，果然是气度非凡，不输皇家中人。”

　　我这样听来，却是万万受不起这话，只得打躬，道：“三皇子此话可真是折煞我了，在下一介布衣，愚钝不堪，怎敢和诸位皇子相提并论。”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在三哥面前说折煞，可是在我面前却是正常不过的，你这未免也太过偏心了吧！”这话正是从身后赵元份这里传过来的，这赵元份一边笑着一边对着我调侃道，其中不乏充满着酸不可耐的味道。

　　我一听，竟不知道该如何来接这个话茬子了，倒是显得有些尴尬，我微微一笑的，用胳膊捅了捅他，低着头轻声道：“四皇子这话说的不对，毕竟你我已是有四年的同窗之谊了，若是还是这般拘谨，可就对不起这同窗二字了！”

　　赵元份听到这话，便笑着走到赵德昌的身后，附耳轻声说道：“你现在可算见识了这我吧，以前和你说起，你还不信，如今可是信了？怀瑾，可是这一张嘴就可胜得百万雄兵啊，你就应该早些出阁，早些见到他的这面目。”说完只见这二人哈哈大笑，这时的我就像丈二的和尚般，一时没了头脑。

　　那赵德昌笑容和煦，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对着我缓缓道：“父皇令我出阁来受夫子教导，听四弟说你跟着夫子已有数年，且是夫子最为得意的弟子，我想以后还得多向你讨教。”说完便捡了我身旁的坐位坐了下来，又交谈了许久，孙老夫子终于来了，向着赵德昌行完礼后，便开始了他的授课！

　　赵德昌和我同年同月生人，不同的只是这具体的天数而已，我从孙老夫子已经六年有余，夫子说我的学力见识皆是少有人。

　　孙蠙负责教授皇子和诸王子，自是功力深厚的大儒者，今日为赵德昌出阁来学的第一日，孙老夫子既是当今皇上玉口金言为皇子们选的老师，自然也考一考这新来的学生到底如何，孙老夫子便问道：“《春秋左氏传》开篇就是写鲁隐公，有人说这开篇就写隐公，乃是孔子刻意为之，意在首黜隐公。四皇子，你对这样的说法可还有其他的见解？”

　　只见赵德昌笑了笑，这笑暖的就如同春日里的太阳，快要我融化了，我一手拖着头，看着赵德昌，我实在是好奇的很，眼前这个男子会有怎样令我吃惊的见解呢，只听得赵德昌说道：“世人都说《春秋》开篇即是黜戮隐公，其实则不然，鲁隐公为鲁惠公的庶长子，而其母则为声子。成年后，父惠公为其取于宋。然宋女至鲁后，父亲惠公见宋女美丽，于是自纳之并立为夫人，宋女是为仲子，可见这鲁惠公之人的品性倒也不是那样的高明。仲子为惠公生下公子允，并被立为太子。惠公死时，因为允太幼小，鲁人共同让息代理国政，却不叫作即位。周朝的传统礼法，立嫡以长，无嫡立长。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遗命隐公上台执政，却不是正式继承侯位，而是摄政。隐公在父亡而弟幼的情况之下，临危受命，实则是有胆有某之人，待允成年之后，则是让位于允，可是自己却遭人诬陷，连葬礼都是草草了事，如若隐公能像周公一般，辅佐幼王，定当成为继周公之后的圣人。然而却是自己执了政，其污名大抵也是源于此，因此便说是黜戮隐公，我倒认为这样的说法欠妥！”话落，孙老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甚是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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