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四章 离殇
一曲终了，竟有余音还在飘荡，文殊奴看着我的舞蹈，竟有点目瞪口呆之感，全然忘记自己是在现实，还是梦中，亦或是现实和梦境的交叉之处，总而言之，他已经是被我的舞所折服、所触动！
我笑嘻嘻的跑到文殊奴的跟前，说道：“竟是没有瞧出来，你的笛子吹的这般的好，把《平沙落雁》吹到了极致，这曲虽是琴曲，可是你却用笛子吹奏出了别致的风味，真真是不错，相传这《平沙落雁》曲为唐代大诗人陈子昂所作，全曲听来旋律丰满流畅而又华彩柔和，可是你却用笛子吹出了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之状，为什么你的曲中竟带着些许悲伤呢？”
文殊奴眼前这个尚八岁的女童，竟是让他有了无限的惊喜，现在就连他曲中之意，都听得如此分明，难不成这就是俞伯牙和钟子期之故事？俞伯牙奏琴，而子期尽知曲中变化之意，遂成千古佳话，而眼前的怀瑾，亦知他曲中的精妙之处，便负手而立，脸上带着丝丝笑意，道：“原曲为唐人陈子昂所作。盖取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借鹄鸿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者也。后之学者，遂互相唱和，分律变调。曲数种，而音调皆同。而今我用笛吹奏，则是显得气疏韵长，通体节奏凡三起落；初似鸿雁来宾，极云霄之缥缈，序雁行以和鸣，倏隐倏显，若往若来；其欲落也；回环顾盼，空际盘旋；其将落也，息声斜掠，绕洲三匝；其既落也，此呼披应，三五成群，飞鸣宿食，得所适情，子母随而雌雄让。亦能品焉，然而却觉得大雁既有鸿鹄之志，便应该扶摇而上，却不应该隐于山林之间，有才即当用世，而并非出世！故而觉得有些遗憾，曲中便有了些许悲伤。”
文殊奴说完，便眼看着远方，这正值三月，大雁却是仍旧停在北方，而秋寒之时，却要南去衡阳，北方终究是不能将其长长久久的留住，就像这大宋一样，扫平南方政权，而北方呢？不，他不允许，不允许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百姓也如那雁一般，南来！
我此时有些看不懂他的眼神，他的心，便嘻嘻嘻的道：“人如大雁，皆有自己的志向和品性，有人喜欢隐，有人则喜欢用，谁又能说得准呢？世间有隐士诸多，真隐者多，假隐者亦多！”
文殊奴见我这般说，欣喜之色呈现在了脸上，道：“说的有道理，世间之隐士，远如伯夷叔齐之辈，身为商朝之公子，不食周粟而隐，饿死首阳山，可谓真隐；近如李泌阳城之流，却是有才而隐，寻终南捷径，却最终是为了用世，故可谓是假隐，待到时机成熟，自然便出山效力了，世间的贤能大抵都是如此吧！”说完，便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忽的觉得手被箍的生疼，文殊奴两眼放光，道：“满月，你可真厉害，短短数语，竟能解我多日烦忧”。
我此时此刻出了奇的安静，就静静的任由文殊奴这样握住我的手。
三月，风和日丽！
突然，前方的一大对人马，摸约六七十人，骑着高大的骏马奔腾而来，只见那个领头人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看似是饱经风霜，而双眼却凌厉的吓人，跳下马来，走到文殊奴身边，满脸都是焦虑的神色，附在文殊奴耳便说了几句话，我不知道那人对文殊奴说了些什么，可是却能看到文殊奴脸上那有些悲痛、震惊的表情，等那人说完，文殊奴转过头，继而温柔的对我说：“满月，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我父亲病危，母亲派人来寻我了”，说完，就伸手取下了佩戴在脖子上的玉，戴到了我的脖子上，我还未开口，便听到文殊奴说：“这是我家传宝玉，是我出生时候，父亲送我的，如今你戴着它，若是以后你想我了，你就朝着北边走，就能见到我了！”
我有些惊讶，有些不能接受，刚刚才熟悉起来，他怎的突然就离开了，便取下刚刚他挂在我脖子上的玉佩，递给他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怎可给我？”
文殊奴急急的说道：“你安心收好便好，如今我要走了，你可愿意和我一起走？”
我低下了头，不说话了，我怎么可能跟他一起走呢？我还要去华阳，还要找姨母，这是娘亲临死前交代给我的。
文殊奴知道我是个倔强的人，便笑了笑道：“没事，满月，等你见了你姨母，我就来华阳县找你，到时候我带你走，好好的照顾你！以后见面，别直呼我文殊奴了，我可长你几岁，你得喊我文殊奴哥哥！”文殊奴话音刚落，就被那大胡子给架上了马！
我见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而文殊奴却已经转身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竟不自知的哭了起来，我一边哭，一边追着后面跑，叫到：“文殊奴，文殊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散落在风中！娘亲去世的时候，我伤心难过，可是这次，她却觉得好像自己一瞬间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只是哭着，跟着马群跑！
文殊奴听到我的喊声，回头招手，大声喊道：“满月，照顾好自己，我会来华阳县寻你的，我要娶你，做我大辽的太子妃，做我大辽的皇后！”。
快马奔腾，只是瞬间，文殊奴便消失在那群骑着马的人群中，声音没入了声声的马蹄中，我没能听到文殊奴最后两句说些什么，只是听到文殊奴说以后会来寻她可是，我连名字都没有告诉，！
不知道在风中奔跑了多久，我终于停了下来。累的瘫在了地上，泪眼模糊！
草地上。
我静静的躺着，太阳已经不那么刺眼了，我睁着眼。太阳隐进了云层里，天一下变得昏暗了！
我不知哭了多久，难受了多久！
手上的玉似乎还有文殊奴的温度，我拿出了文殊奴给我的玉环，细细的看了看，此玉白里有些黄色，触手生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而成的，玉环上面刻有龙凤纹，做工十分精细，连龙体身上的鳞片都能摸到。我闭上眼，将玉环放在了离胸口最近的地方，心里默念道：“娘亲，我又变成一个人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真心待我好的人，可是他却走了，在这个世上我再一次的成为了最孤独的人了”，说完，泪水又掉了下来，我喃喃道：“月儿极少哭，记得第一次哭的时候，是惹怒了娘亲，第二次哭是知道了父亲的死，第三次则是娘亲去世，这是月儿第四次哭，因为文殊奴走了，我又成为一个人了，娘亲，月儿以后再也不想哭了，父亲大仇未报，月儿要振作，要找到姨母，为我父亲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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