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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丧,殉情


  成化十年秋末,黎邦定大军大破瓦剌,班师回朝之日向外公布薛浸衣战死之讯息,万贵妃得到消息当即悲痛欲绝至晕厥,朱见深勉强维持着神志,但终究是因失去至亲而夜不能寐,随即病倒。


  周太后在听闻自己亲侄女战死沙场后当即晕死,至今日薛浸衣棺木随大军回朝之日都还未曾苏醒。


  而提前就回京都等着薛浸衣的宋邶更是没有料到,自己熬过了白莲教那一箭,拼尽全力的回到京都,却还是没有等到薛浸衣。


  就在云盏和白靥去城门口接棺木的时候,宋邶进了宫,当时黎邦定等人还在到处找寻宋邶的身影,在见他根本就没有来之后,黎邦定甚至是发怒了。


  “这什么人?无情无义,薛将军在关山的时候最为挂念的人就是他了,这个时候他居然来都不来,太不是人了。”


  白靥看了一眼了无生趣的云盏,他到黎邦定身边低声解释道:“黎大帅,不是宋大人没有来,而是他进宫去了。”


  黎邦定这下就火了,他恼怒道:“他进宫去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比来接薛将军要重要,他这个时候装什么?”


  “不是在装,他有必须要进宫的理由。”


  “什么理由?”


  “求陛下赐婚······”


  当天夜里,薛浸衣的尸身被云盏亲自送进了张灯结彩的宋家,那是宋邶自己的府邸,是朱见深在昨年赐给他的宅邸,这些婚嫁喜事的东西也都是宋邶这些年陆陆续续的准备好了的。


  只是没有想到现如今并不是什么喜事,倒是喜丧白事了。


  在婚房中,云盏轻手轻脚的为薛浸衣脱去一身雪白的外衣,将手腕上的铁甲之物全部取下,再拿出宋邶给薛浸衣准备的嫁衣一件一件的给薛浸衣穿上。


  她强忍着自己的眼泪,可是她真的忍不住,那些冒着热气的眼泪就这么一颗一颗的滴落在薛浸衣那鲜红的嫁衣上。


  “少主,少主······”云盏边给薛浸衣系好腰带边低声痛苦,她一边想着这是薛浸衣的大好日子,可她笑不出来,更是止不住眼泪。


  白靥就站在门外,他似乎觉得眼前的场景稍稍有些眼熟,他突然想起,这跟曙天当年之死一样,若是当年曙天的死让云盏肝肠寸断,现在薛浸衣的死就是让云盏痛不欲生。


  要是自己不看好她,她可能真的就会随着薛浸衣而去了。


  “哐当!”


  白靥看向正向着自己摇摇晃晃走过来的宋邶,他扔掉了一个酒壶。白靥连忙冲上去想要扶住他,但是宋邶一把就推开了,他显然是有些醉了。


  “你走开,今天这大好日子,不要你扶,你去前厅喝酒,我要去见······见我的新娘子了。”宋邶说着说着就说不出话了。


  白靥有些空洞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宋邶,其实他真的很想痛骂宋邶一句,他想让宋邶活下去,但是他想着,要是今天不在的人是云盏,自己估计早就去死了。宋邶还能活下去,或许是真的在勉强自己放下吧!


  宋邶手中的酒壶又空了,于是他又像是刚刚扔开左手的酒壶一样掉了右手的酒壶,他还踢了一脚。


  白靥就这么看着宋邶颠颠倒倒的坐在台阶上,就痴痴地望着新房,那新房耀眼的红蜡烛似乎是有些闪到了他的眼睛。


  他说:“终于,我梦里的场景实现了。”


  白靥没说话。


  “云盏怎么那么慢,为什么还没有穿好?”


  白靥终于是回答了,“很快就好了,今天······是周少主出嫁,云盏肯定是有很多话要说。”


  宋邶笑了,“也对,让她们说说,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白靥顺势坐到宋邶身旁,他侧头看他,问道:“你想要对我说什么?”


  宋邶轻轻笑道:“没什么,就是一些小事而已。”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他真的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笑过了。


  宋邶把手搭在白靥肩膀上,他笑着说道:“兄弟,”这还是他离开白莲教之后第一次这么叫白靥,“我知道你是真的特别爱云盏,我知道,所以我做了一件你一直想要为她做的事情。”


  宋邶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那是一张地契,他交到白靥手里,这个时候他又很是清醒道:“本来这是为我和阿许准备的,但是我那个时候又在想着万一有朝一日······没想到还真的有这么一天,所以我写了云盏的名字,因为她是阿许今后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念想了,所以我得要照顾好她,陛下那边我已经求得同意了,你明日一早就带着她离开,再也不要回来,房子在金檀城的苏州城郊,江南富庶之地,你们会富贵一生。”


  “宋邶!”


  “白靥,云盏我就代替阿许把她交给你了,你现在就去把她带走,只有她走了,我和阿许才会走得安心。”宋邶又笑了,只是他的笑没有任何的感情,也让身边的白靥感到绝望。


  待宋邶把事情都和白靥说清楚之后他就强行让白靥把云盏拖走了,云盏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大哭大闹,因为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撑腰的薛浸衣了,她的无理取闹也不知道该闹给谁看了。


  宋邶进门就把门从里面锁上了,他脱去了身上厚重的喜服外衣,从桌子上拿起准备好的合卺酒,他一转头就能看见身着大红喜服、头戴喜冠宝钗的薛浸衣,就那样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宋邶微微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还是拿着合卺酒到了薛浸衣身边,他就这么坐在床下,身体靠在床边,他喝了自己的合卺酒,他看着薛浸衣的那杯合卺酒喃喃自语道:“阿许啊,这杯酒本来是我喂给你喝的,但是你现在估计是不想喝,也喝不下了,还是我替你喝了吧!”


  宋邶拿起薛浸衣的那杯酒一饮而尽,他把酒杯轻轻的摆在一边,摆的很好。


  “阿许······入冬了,”宋邶慢慢翻身,他跪在床边,他轻轻牵起了薛浸衣的手,那双惨白而又伤痕累累的手,他亲亲吻了一下,他苦笑道:“阿许,你敢不敢相信,就在你······那一天,我居然在梦里看见了今天的场景,在梦里,我也是这么握着你的手,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只是太累睡着了······是我太傻了。”


  阿许啊!


  是我太傻了,我还以为我听见你说的那些梦话都是假的,是我蠢,没有能救你,没有能保护好你。


  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你离开京都的时候跟你置气,我甚至是不知道当时的你究竟是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我却还对你口出恶言。


  宋邶就这么痴痴的望着薛浸衣,他在笑着,但是脸上却流淌着泪水,他轻声道:“对不住阿许,我真的不够聪明,我想不到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宋邶伸手拿下了挂在床尾的那把金光闪闪的长剑······


  一道刺眼的光亮一闪而过,那把长恨应声落地,若是仔细看去,那剑刃上还有些血色。


  与此同时,大明皇宫放起了庆贺大军凯旋的烟火,烟火五颜六色的光亮也照进了昏暗的房间里,与摇曳的红烛光芒一起闪着,让床边两人身上穿着的金丝喜服发着暗光,但那些暗光透着血色。


  那种色彩的冲击就像是穿着大红喜服的宋邶那白皙的脖子上有这么一道淌着鲜血的伤口。


  又像是那间昏暗喜庆的婚房中双手紧握而又双双死寂的新婚夫妇。


  成化十年冬初,锦衣卫镇抚使宋邶与金檀周家少主周卺结为新婚夫妇,喜丧同行,新婚之夜,宋邶执剑长恨为其妻殉情。


  成化十年冬末,由金檀周家老夫人将两人合葬金檀陵墓,后第三日,周老夫人离世。


  此后,金檀十年缟素,喜丧均不可大办,金檀陵墓自此封禁,金檀周家已无后人,也不必再开陵墓。


  原青藤卫见月终身守于墓前,至死不曾离开半步。


  (全文完)


  ------题外话------


  这本小说是我第一次从全布局写完的小说,嗯······有很多的瑕疵是真的,我有过很多的彷徨也是真的,但是我还是喜欢写小说,还是喜欢写下这些我想给别人看的故事。总之,我还会好好努力,好好的改善自己和自己的小说,我也会写出更好的东西,虽然支持我的人不多,但是我都很感谢你们,由衷的感谢,不会太久,我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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