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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卺


  薛浸衣的语气并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感觉,反倒是无比平常,就像是在说一件日常小事一样。


  霓裳对于这件事情着实惊讶,她没有再说什么要走的话,因为如果眼前人是薛浸衣的话,他们的委屈是可以伸张的。


  只是唐曲表现得就比较激动了,他不停的在碎碎念,有时候还会拉着霓裳说什么,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霓裳觉得他是过于激动了,所以时不时的会安抚他,但薛浸衣对唐曲的反应就有些疑惑了。


  在她看来,他恐怕是因为自己受了太多欺负所以才会这般奇怪,但是就怕最后不止是奇怪了。


  “为什么要帮我们?金檀城的三夫人不就是你的三婶吗?你真的会为了我们两个微不足道的外人去对付自己的三婶吗?”霓裳的语气中还是充满了不信任,说实话,换做任何人即便是薛浸衣自己,要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会相信一个人会帮助另外的人去对付自己的亲人,这是一件在这个世界上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当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才显得那般的可疑。


  薛浸衣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说清楚这件事情,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办法讲清楚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以及她自己的感情和她的想法。所以她只能敷衍道:“要是你实在是无法相信的话,你就这么认为吧,就觉得我只是为了单纯和我的三婶争权夺利,你们,只不过是我争权夺利的工具而已,你们这样想的话,或许会更好理解一些。”


  她这么一说,霓裳心中的石头倒是落了下来,若是一开始薛浸衣说什么,为了什么大义,为了心中的道义而大义灭亲的话,她倒是反而会不信任她。


  但她心中也明白,自己也确实没有不信任她的理由,像他们这样的蝼蚁在这些权贵的脚下,他们动动脚趾将他们踩死死的,又何必要亲自为了他们处心积虑的欺骗呢。


  “如果你是真的是薛浸衣的话,那我们真的会感谢你,您帮助了我们,救了我们的命,但是如果你不是薛浸衣的话,但我们也感谢你,就算只是利用我们,也谢谢你可以为了我们去报这个仇。”霓裳坐在最里面,她虽然看上去是不相信她的。


  但薛浸衣心里明白,霓裳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别无选择,只能相信她了。


  “你们放心,我带你们回金檀城,我就一定会保你们的命,也一定会帮你们报这个仇,你们回去之后只用听我一个人的话,不用再听别的任何人说的话,只要是他们敢为难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薛浸衣沉稳的向他们承诺道。


  这个人的语气……


  霓裳看向薛浸衣的后背,她总觉得自己和薛浸衣似曾相识。尤其是薛浸衣,刚才说一定会保住他们的命的时候,那种熟悉感让霓裳不经意间想起了当年她所见到的一个人,那个人也是用那般笃定那般沉稳的语气向她说她会帮她。


  周卺?


  薛浸衣没有再听见霓裳和唐曲的任何声音,她心想:会不会是已经睡着了?


  她还是扭头看了,唐曲确实已经睡着了,但是霓裳却没有,不仅没有,她还就这么盯着薛浸衣在看。


  薛浸衣就这么一转头,两个人的眼神就直接对上了。


  “嗯?”薛浸衣内心满是疑问,她觉得她在霓裳眼中看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便立即扭过头来,然后再也没有理过霓裳。


  而霓裳就在和薛浸衣对上眼神的那一刻,她受到了薛浸衣眼神的一种压制,那是一种来自地狱恶鬼一般恐怖的眼神,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是她还是没有能从薛浸衣身上看出来,她跟当年那个小女孩周卺的一丝一毫相同之处。这两个人相貌上倒不是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因为隔了很多年了,霓裳也没有办法,想起来周卺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所以她无法与眼前的薛浸衣作对比,只能看出来她们两个人眉眼之处略微相同,可就算是一个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总是会长变的,自己又怎么能认得出来呢?


  可眼前的这个人如果真的是周卺的话,她会不会已经认出来自己是羽衣了?那既然认出来了,为什么又不和自己相认呢?她帮过自己,难道还怕自己会对她有什么不利吗?


  霓裳一路上就都在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她想了很多,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联想到了,要是眼前这个人是薛浸衣,也是周卺的话,那她当年就跟一个在几年后便会名扬天下的少年将军有了一面之缘?


  当然已经昏睡的唐曲和在驾车的薛浸衣是不会知道霓裳现在是在想些什么了。


  霓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她今天的情绪波动太大,有些撑不住了,直接就倒在唐曲身上睡着了。


  薛浸衣听见了动静,她看着他们现在睡得这么香,也就放缓了驾车的速度,还顺手把被子给他们盖上了。


  现在外面正刮着大风,薛浸衣都觉得有些冷,她回头看了看车厢里的两个人,她最后还拉上了帘子。


  这天边的一弯明月都被风吹过来的乌云给盖住了。


  薛浸衣低了低头,她有些倦了。


  不知道,宋邶穿的那么单薄,现在会不会冷?


  他走了也有那么久了,不知道有没有回到菅野城?


  宋邶……


  薛浸衣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枫树林了,天边都已经泛出鱼肚白了,很显然,她刚刚是因为驾车的过程中太过劳累而睡着了。


  薛浸衣摁了摁自己的眉心,一股子疲惫袭上她的心头,薛浸衣打了一个哈欠,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然后勒紧了缰绳,加快速度往金檀城赶去,而此时车厢里的两个人正睡的天昏地暗。


  “真是心大啊!”薛浸衣感叹道,也不知道是感叹自己,还是感叹这两个人。


  寒衾在睡梦中似乎听见了马蹄声,他连忙伸手拍了拍一旁还在熟睡的曙天,说:“曙天,你快起来看看去,是不是少主回来了,我听见马蹄声了,快去看看。”


  曙天被迫睁开了眼睛,他虽然心中烦闷,还踢了寒衾一脚,但他还是听话的站了起来,抖了抖衣裳往城墙上走去。


  他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眼睛,睡眼惺忪的看向远方,就只是一眼,远远的他就看见了那疾驰而来的马车,还有穿着青衫的薛浸衣。


  “寒衾,寒衾,快起来,少主回来了!”曙天连忙故意的踢了寒衾几脚,然后就跑到一边,大喊道,“快开城门,少主回来了!”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薛浸衣的马车像一阵风似地窜进了金檀城,而寒衾也被曙天给踢醒了,他伸了个懒腰,连忙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向枫树林里看去,但他连个毛都没有瞧见。


  寒衾无语,想起自己被踢了几脚,他便一脸冷漠地问曙天,说:“你不是说少主回来了吗?人呢?连个毛都没有,你小子是不是故意就是想踢我啊?”


  说着说着他就动上手了,直接掐住曙天的脖子,把人塞到了自己胳肢窝下面,死死的揪着曙天的头发说道:“你这小子,从小到大我对你不够好,是不是?你居然敢玩我,连少主回没回来这件事情你都敢玩我,等少主回来了之后,你看我不把你……”


  “寒衾,滚下来!”薛浸衣的声音在城楼下响起,寒衾先是愣了一下,他还没有睡醒呢,整个人都是懵的。


  薛浸衣没有听见他的回应,便再喊了一句:“寒衾,你是不是聋了?你赶紧给我滚下来,你要是敢在上面欺负曙天的话,你看我下了不打断你的腿!”


  这下还真是彻底的听的清清楚楚了,他连忙松开曙天,然后就看见了曙天得意洋洋的眼神,他心中想到,看来曙天这小子一开始没有骗他,不过他这一次是真的被曙天耍了一顿。


  他不敢再让薛浸衣在这有些微冷的春风中等他,连忙边往下面跑边回答道:“少主,我在,我马上就下来了!”


  曙天噙着笑,慢悠悠的跟在他后面下去了。


  薛浸衣叉着腰站在马车前,寒衾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凌厉了,她厉声问道:“你们昨天晚上就是在城楼上睡了一觉吗?”


  “嗯,是。”寒衾也不知道薛浸衣问这是什么意思,她总不能连自己不回房间睡觉都要骂自己吧!


  曙天随后赶来,解释道:“因为昨天晚上的大风席卷金檀城,损坏过于的大了,我们等昨天晚上那阵风停了之后,怕它再次袭来,所以我和寒衾就决定在城楼上睡。一来可以方便观察整个城里的情况,二来,等少主回来的时候也可以及时的去接你。”


  “但是你们也并没有及时的接我呀,也就是你在看见我回来之后还叫人给我开这个城门,他呢?自己怕是睡死在城楼上了吧!”薛浸衣每一个字都在对付寒衾。


  寒衾倒是觉得委屈了,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薛浸衣但凡事只要他跟其他的青藤卫站在一起,对别人的语气都是温柔的,对自己的语气就是这般暴躁的。


  对待别人的时候,无论他们说什么薛浸衣都觉得是有道理的,即便是他们做错了薛浸衣也不会太过于苛刻的去要求他们的,但是!自己只要是一个字说错了,一个字的语气不对,招来的都是一顿狠骂,就像现在这样。


  一开始对自己的语气那叫一个很厉冷漠,曙天来了之后,那语气马上就放的平缓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呀?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寒衾很多年了。


  他原本以为薛浸衣在回来之后会对他的人态度有所改变,就像是在菅野城那样,他和薛浸衣并肩作战,薛浸衣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那般的苛刻。可是现在他才觉得那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像他自己做的一个有期望的梦,但也只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现在梦醒了,薛浸衣对他的态度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改变,一回到金檀城之后就又变成了原来的那个样子。


  不行!


  寒衾在心中默念道:我一定要问问清楚,不能再让少主这么不明不白的骂我了。


  寒衾疑惑了这么多年,他现在终于还是忍不住要说些什么了。


  只不过他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又被薛浸衣给堵了回去,薛浸衣再一次厉声对他说道:“我说你比曙天大那么多,你就不能好好的顾着他一下,你们不是说好了在城楼上等我回来,为什么是他先这样开的城门,不是你呀!你不是小时候都给我说过要好好保护他们的吗?什么都是你事事当先的吗?你能不能做的好一个兄长的责任,不要再让我在这些事情上对你多说这么多话了。”


  “是!”寒衾在薛浸衣的眼神压制下,他还是怂了。


  霓裳和唐曲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对于其他们上一次来金檀城卑躬屈膝的样子,现在他们站在这里,所有人都围着他们,因为薛浸衣的原因,没有人敢对他们两个有任何的不敬。


  薛浸衣说完寒衾之后,这才想起他们两个人,她转身走在他们俩人面前,扫视了一下站在他们周围的那些士兵,她向霓裳询问道:“你们俩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的士兵有任何人为难过你们吗?你们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没有。”


  “有!”


  霓裳和唐曲的声音同时响起,霓裳轻轻拉住了唐曲,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唐曲却没有停下嘴巴,他直接说道:“就是他们,上一次就是他们,把我们赶出了金檀城。”


  周围的士兵这才终于把他们两个人给认出来,他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薛浸衣没有看他们,只是冷静的问了一句:“是这样吗?”


  周围没有人说话,寒衾和曙天也对视一眼,他们俩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回禀少主,”一个士兵主动站出来解释道,“我们当时的确是把他们两个人赶出了金檀城,但是也是遵从了三夫人的命令,我们当时并没有做其他的事。至于这个男子,他脸上的伤疤也是三夫人的人做的,我们阻止过,其他的,我们与他们二人再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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