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寂照庵
秦王：“这之后他都自顾不暇了，还能对我有什么想法，就算有想法，那又能如何？”
白三：“其实武帝城，我终究要去的，到时候我会帮一帮你们北秦。”
秦王：“多谢真人。”
白三：“小长你跟在世子身边，如若遇到什么真正棘手应付不了的事情，就捏碎寂照符，越冬就会及时赶到帮助你。”
长生天苦笑道：“可这寂照符只有一张，我可只是合道巅峰飞仙境。东华天下是人族九域比较强大的一域，这一张恐怕不够。”
合道巅峰要在东华天下横着走，确实有点困难。
至少要半步通天。
于是白三说了这样一句话：“在你去秦王府之前，便会半步通天。”
能够引星光洗髓，便是不易。
在普通人中也是万中无一。
燃星、金丹、元婴、合道、通天这五个修道领域，每跨越一个更是万中无一。
能入合道者，无不是人族一方天骄。
就如长生天，也曾是魔宗赫赫有名的绝世天才。
才能在年迈时，步入合道巅峰飞仙境。
神明说要有光，世界就有了光。
而白三说长生天在去秦王府之前，就会半步通天。
于是长生天在去秦王府之前，便半步通天。
这怎么可能？
白三又不是神明。
但让长生天想不到的是，在白三的一些特殊的手段下，他前往秦王府的时候真的半步通天了。
……
……
春去夏深。
夏去秋来。
秋来时的洞庭湖很美，金黄的落叶落在湖面上，再加上山尽头那淡金色的阳光。
波澜壮阔的湖面顿时如同镶了无数的金。
“秦王世子很有修道的天赋，且道心坚毅，能吃常人无法吃之苦，可惜就是错过了最佳的修道年龄，不然北秦将再添一位合道巅峰甚至通天大物。”
“不过凭借老夫这段时间的指点以及留下来的刀法，还有世子的天赋毅力，无论如何世子都是能够步入合道的。”
魔宗三祖萧藏锋和秦王漫步于一片金黄的洞庭湖畔，神态悠闲，说着也是些未来美好的事情。
秦王：“如若有人传功于南北呢？”
传功顾名思义。
每当人族修行者寿元将尽或者想要为了培养某个后辈的时候，便会将自己的功力毕生所学以某种特殊的方式，灌入那位后辈体内。
至于那位后辈能够消化得了多少，便全凭自己。
但世子的天赋很好，道心极佳，毅力非凡。
于是萧藏锋想了想：“如果有大能传功，大几率是能弥补世子错过最佳修道年龄这件事情的。”
秦王笑了笑，不再说这件事情，而是说道：“你可想过，这一去便再无归途。”
萧藏锋说道：“卓妹子死的时候，老夫便已经随之而去，留在世上的，不过是一具为了复仇的行尸走肉，又何惧没有归途。”
秦王：“这一点你很像老黄。”
萧藏锋说：“我与老黄交手无数次，惺惺相惜，他这家伙既然踏了天下武人的京城，我自然要踏天下女子的京城。”
女子仙帝，古往今来只有一个。
那个人就是东华仙朝的女帝赵袖。
在一般男权至上的人族，出现了这样一位女子。
东华的帝都，自然成为了天下女子人人向往的圣京。
萧藏锋说：“走了。”
秦王：“愿你如愿以偿。”
萧藏锋：“不久之后，希望会出现一个新的天下。”
秦王：“会的。”
就在这时候，世子不知道从哪里站了出来。
他看着萧藏锋，眼眶有些红。
“你也要走？”
这段时间，他第一个送走的是老黄。
第二个便是和他相处了数月耐心授他刀法的白发老鬼。
当然这段时间世子的表现以及在练刀方面的天赋，也很合萧藏锋的胃口。
于是这位魔宗三祖，曾经叱咤人族天下的魔宗左护法，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年轻的北秦世子。
于是他笑了笑打趣道：“老夫不走，怕吃穷你这北秦王府，要知道老夫的饭量可是极大的，每日修行也需要庞大的丹药。”
世子撇了撇嘴：“这些我秦王府可不缺。”
萧藏锋笑道：“老夫一世英名，岂能赖在你这秦王府混吃等死，你就算想要养老夫一辈子，老夫还不稀罕。”
世子：“呸，为老不尊的家伙，谁想要养你一辈子，你怎么能说出这么骚气的话呢，真是不要脸。”
萧藏锋：“老夫这一生所学皆已经授你，至于你日后能成长到何种高度，便要看你的脚力了，至于那最后的藏锋诀我建议如果没什么事情，这一生都不要用，藏锋用来养养刀气什么的便可以了，当然如若你日后有幸学剑，那么便也可以养剑气。”
世子问：“为什么？”
萧藏锋没有回答，而是摸了摸世子的脑袋，看向了远方，老气横秋地说道：“年轻人的未来，想必很美。”
世子突然觉得这一别兴许就是永别，他低下了头没有问萧藏锋什么时候再见。
也没有像问老黄那样，下次见面要如何如何。
他将情绪都隐藏了起来。
那是湖光与秋色都照不进的黑暗里。
就在这时候，萧藏锋伸出了手。
湖中一抹碧光就此飞出。
那抹碧光无比锋利，但却内敛至极。
仿佛一柄能够刺破天穹的锋刀，却被藏于刀鞘之中。
这抹碧光出世，洞庭湖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止整个洞庭山，就连阳州城都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无数北秦的子民走出了住宅，心想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难道洞庭山又地震了？
最终那抹碧光落在了萧藏锋的手里。
那是一柄很绿得刀，就如同夏深时的荷叶。
仿佛无穷的碧色孕育在了其中。
萧藏锋握住了这把刀，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不再是那个桀骜不驯的白发老鬼。
反而如同天地间，一柄藏于鞘内，随时准备出鞘斩破天穹的仙刀。
跟着萧藏锋化作一道碧色刀芒，拔地而起。
狂风之中，他的身影就此消失在了秦王府。
以此同时，一位北秦密探如同风鸟一般落在了洞庭湖畔，来到了秦王与世子面前。
那密探看了秦王一眼，似是在请示。
秦王的回应只有一个字。
“念。”
于是密探打开了信封，开始念这次带回来的故事。
“数月前，剑客黄踏鲸拜城武帝城，与光明武圣相战于武帝城城头。”
“黄踏鲸先出八剑。”
“光明武圣单手应对，以无尽光明尽数破去，从容应对。”
“将黄踏鲸战至力竭。”
“最终黄踏鲸以一招剑九万里，顿时剑气如天上星河直泄万里落向光明武圣。”
“破去无尽光明，打退光明武圣数百丈，溅起东海波涛万丈，惊无数海妖，让四方英豪惊叹。”
“光明武圣遂用双手抵挡，衣袖尽碎，无尽光明再度被破。”
“直至黄踏鲸经脉尽断，寿元将尽，剑气长河方才枯竭。”
“最后黄踏鲸跪在武帝城上，浑身是血，沐浴夕阳，如若神明。”
“一青衣少年道士走上武帝城头，竟然力压光明武圣，带走了黄踏鲸和大秦龙雀。”
“黄踏鲸逝世前，面朝西北北秦方向，大喊一声。”
“‘小二，给公子倒酒’。”
密谈尽量用极其平淡的语气描述着数月前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但世子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身躯微微有些颤抖。
秦王不太会安慰人，也知道这种事情根本就无法安慰。
所以他只好走到世子身旁，拍了拍世子的肩膀，以示安慰。
世子抬起头来，看向了一脸慈父相的秦王：“太平真人既然是老黄的师兄，为什么他不救下老黄一命。”
秦王：“老黄既然去了武帝城，就没打算活着，就算太平真人救了他一命，那么只会让他无比痛苦的活着，如此还不如让他满足的死去。”
世子的眼眶红得骇人：“可老黄答应了我，要回来找我喝很多很多的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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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的世子也许需要静一静。
于是他再次拍了拍世子的肩膀，就此转身离去。
留下世子一个人在洞庭湖畔。
世子红着眼眶，看着被秋色镀满的洞庭湖，沉默了很久很久。
据后来秦王府的下人说，自从那天之后。
萧藏锋交代世子的修行时间，被世子增加了一倍。
世子练刀和修道所吃的苦，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疼。
……
……
芙蓉天下是一个美丽的名字。
而这一域，也是人族九域最美的一域。
三教之一的儒家和十大仙朝的夏朝就在这里。
当然在某座黑暗的山色深处，存在着这样一座小庵。
庵里只有数百名弟子，但每一个弟子天赋都出奇的惊人，甚至放到人族九域都是精英中的天才。
这座小庵叫做寂照庵。
人族最强大的女修行者之一越冬便出自这里。
寂照庵的地位很是特殊，它不在三教与十大仙朝之中，更不受神国管辖。
它是人族正道最强大的力量之一。
这座庵只收有缘人。
其它人想要进入这里，比登天还难。
如若想要强闯，不过是自寻死路。
因为传说寂照庵的庵主并不比越冬弱。
山色深处的灯火里，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枯瘦如水鬼，脸上已经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头发雪白。
但气势强盛如同人生春秋鼎盛之年。
他还能活很久。
他的生命很旺盛。
当然他整个人更像是一把锋利程度举世无双，却藏于鞘内的锋刀。
他正是萧藏锋。
要从东华天下离开的方法有很多。
像白三离开南诏那样，叫鲲鹏一族打开北溟上空的通道。
或者走边关三教、神国、十大仙朝的法阵。
或者找一些黑暗势力偷渡。
萧藏锋作为魔宗山门的左护法、魔宗三祖自然都不需要这些手段，因为魔宗山门昔日曾在人族九域大多地方设下了无数的传送阵，可以去往九域任何一个地方。
当然南诏和十万大山除外。
后来大隋被灭，南诏很多东西都焕然一新，那些陈旧的魔宗法阵，自然也被三教、神国、剑宗、十大仙朝的人尽数清洗。
寂照庵内灯火通明。
萧藏锋俯身行礼。
行的是拜山礼。
庵内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萧老鬼，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魔宗中人，如若你再不走，勿怪我们格杀勿论。”
随着这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庵内的灯火随风摆动，忽明忽暗。
空气里忽然弥漫了浓烈的杀机。
即使是身为魔宗三祖的萧藏锋，都忍不住有些心悸。
他叹了口气：“我想看看她。”
那人道：“看她？萧藏锋我和越冬最疼爱的小徒弟就这样为你死在了乱剑之下，你还有脸来看她，要不是因为你，我寂照庵有六成希望再多一位通天，而且也不至于自此封山不出。”
萧藏锋：“我要走了。”
那人道：“你死去哪里，与我寂照庵有什么关系，与她有什么关系，你要真有本事，当初就不会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些，不会让她与她的师门蒙羞，更不会让她死后还遭受无数人唾弃。”
萧藏锋：“这一生是我对不起她，所以我想为她做点什么。”
那人道：“你能为她做什么？”
以萧藏锋的性格，若是别人对他如此冷嘲热讽，他说什么也要打一场。
就算打不过，也早已经愤然离去。
哪还有耐心，与那对着自己满是讥讽、冷言冷语的人儿在这里解释半天。
萧藏锋：“我要杀了赵袖。”
那人似乎有些吃惊：“你，想通了？”
萧藏锋：“我总不能一辈子这么躲着，我总要为她做点什么，才有面目下去陪她。”
那人：“赵袖是人族唯一的女仙帝，可不太好杀。”
萧藏锋：“她总不能白死，当年做那些事的人，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那人叹了口气：“进来吧。”
于是这座小庵的门打开了，里面灯火不再忽明忽暗，反而明亮如星辰。
将整个小庵内的光景，装点着宛若仙境。
就算是大雪时最美的洞庭山和洞庭湖，似乎比起寂照庵内的风景，都差了些许。
第一次走进这里的人，可能会想在这里过上一辈子的悠闲生活。
这才是神仙应该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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