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临别前约定
“我想去！”严一波站在窗户外，忽然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耿相忆正低头，用脚尖踢着地上的一小块碎石。
刚才肖恪等人进来前，她着急忙慌地从窗户跳了下去，然而跳错了方向，一个没注意就跳到外面来了。眼看着再跳回去已经来不及，她和严一波只好留在了窗户外。
听到严一波的话后，耿相忆有些莫名其妙，偏着头问：“想去哪？”
严一波沉默片刻，抬起头，说：“去方舱……”突然，他没有往下说，而是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耿相忆。
耿相忆没有想太多，以为严一波只是不小心碰到自己而已，继续问：“你说想去哪？”
接着，严一波又用同样的方式戳了戳耿相忆，她这才循着严一波的视线看过去，身体蓦地一僵。
只见肖恪正威严凛然地站在窗边，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严厉。
耿相忆挥了挥左手打招呼，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肖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她竟然没跑！不符合逻辑！肖恪说：“逃跑不成，竟还偷听？”
耿相忆不以为然，连忙解释：“我没有逃跑！你刚不是让我站在窗户边吗，我现在就是站在窗户边啊。而且我不是有意听你们说话的，实在是你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对于这番解释，严一波暗暗在心里给耿相忆竖起一个拇指。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把有说成没有，把死的说成活的，耿相忆敢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是耿相忆在外面吗？”肖钜看过来，问道。
耿相忆立马侧了一下头，透过肖恪腰间和窗户边形成的一道缝儿望进去，并朝肖钜打了一声招呼。
肖钜笑着问：“耿相忆，你怎么在外面，要不要进来？”
“好啊！”
说着，耿相忆看向肖恪，眨巴着眼睛，好像在征求他的同意。
“进来吧！”肖恪说。
耿相忆露出一抹笑，比划了一下，说：“肖恪，你稍微让一下，我怕伤着你！”
肖恪象征性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耿相忆先是用右手，后来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受伤，才改用左手撑住窗框，再一次翻越到窗户上，继而跳到办公室的地板上。
里面的肖钜和苗川军直愣愣地看着她。
在肖恪的眼里，她把刚才偷跑出去的方法出卖了。
严一波紧随其后，也翻了进来。他扫视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犹豫了一番，往前走了一步，问：“我刚才听你们提到方舱医院，说那里缺人手，是吗？”
肖钜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人，回答道：“是这样没错，特别是靠近康樱滩医院的一间方舱医院，现在正在召回建筑工，准备施工。你是叫严一波吗？”
“是！”严一波说，“我有建筑专业技术和工作经验，想申请参加援建方舱医院！”
在场的人都不禁愣了一下。根据严一波平时的办事风格，没人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耿相忆扯了扯严一波的衣袖，低声说：“严一波，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你别开这种玩笑，行吗？”
严一波一本正经地说：“我没开玩笑！”语气里没有了平时的吊儿郎当，多了几分笃定。
虽然肖钜今天是第一次见严一波，但是关于他的事情，早有耳闻。严一波的这番话的确有些让人意外。
肖钜把手掌扣在膝盖上，想了想，说：“你可知道康樱滩医院是什么地方？”
“不就是医院吗？我之前还去过呢！”严一波毫不避讳地说。他记得严回好像就是在这间医院工作。
肖钜耐心地说：“它不是一间普通的医院，里面收治了大量重症疫情病患。在那附近工作，被感染的风险很大。你确定要去吗？”
严一波愣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问：“你该不会是为了拒绝我的请求，才故意说得这么吓人的吧？”
苗川军闷了闷，冷言道：“没人故意要吓你！事实就是这样！”此时，他心里对严一波今天爽约的事耿耿于怀，打心眼里看不上这种既不守时，又做事吊儿郎当的人。他不相信严一波真敢到抗疫前线去！
果然，严一波沉默了，微微低下头看地板。他沉默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刚知道康樱滩收治重症病例的事实，还因为他好像明白了，严回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把藏了多年的感情告诉他，她是怕自己有个万一！
沉默良久，严一波抬起头，目光真诚地说：“你们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感染的风险大不代表一定会感染。万一我真被感染了，我也认命！”
在外面漂泊的五年里，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好几次差点饿死，有些时候差点被债主打死……如果这次援建，真的不幸感染，也算是死得其所，还能落个好名声，总比一直浑浑噩噩生活、靠别人的救济过日子要好得多！
在严一波的诚挚请求下，肖钜终于答应。
“现在时间紧迫，如果你这边没问题的话，一会儿我就送你过去？”
“没问题！”严一波不假思索地说。
经过病房门口时，严一波在门口稍稍停了一下脚步。病房门依旧开着一条缝隙，可以看到此时父母亲都在里面。
“进去跟你爸妈说一声吧？”肖恪说。
严一波轻摇了一下头，说：“不了！省得让他们担心！”
最后严一波没有推门进去，径直往外面走。
肖钜的车就停在庭院外。
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要说严一波心里一点都不害怕，这是不可能的。
严一波临上车前，耿相忆突然喊住他：“你是去参加援建的，不是去送死的。做好防护，平安回来！”
严一波顿了一下，交替看了一下肖恪和耿相忆，说：“一直没有认真跟你们说过感谢的话。这段时间真的很谢谢你们。”
耿相忆摆手说：“你别这样，我有点不习惯。”
严回从诊所里冲出来，看着严一波，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他们刚才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她全部都听到了。
严一波打破沉默，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说：“我回来之后，你可以把今天在休息室里说的话，再跟我说一遍吗？”
严回眼里泛着一丝泪光，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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