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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龙吟


  帝都,城南,圜丘。</p>

  绿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迷饶光辉,波光在红色的宫墙上微微晃动,如同一尾游动的银鱼。青衣的道士抱着扫帚,慢慢清扫着宫墙边的落叶。</p>

  忽而一阵风朝着他的脸吹过来,他本来正躬着身子,被扬起的灰尘迷了眼,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缓过神来,眼睛红红的。</p>

  道士揉了揉眼睛,鼻子还有些酸。眨巴眨巴正打算继续扫叶子,却发现方才那一堆已经被风吹散,而正因为这风,原先扫干净的地方也重新落了些叶子。</p>

  “唉,又是这样。”道童自语一句,言语中却并不沮丧,反倒是当作家常便饭一般,认命地抱着扫帚重新打扫。</p>

  “嗳,道长,”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从内墙外走进来,停在他面前问,“圜丘坛这么大,为何只有你一人在扫落叶啊?”</p>

  道士听见“道长”二字,脸立刻就红了,连道两句不敢,依然埋着头扫地道:“师父和师兄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每日讲经学道,有得忙。我年纪最,事情也最少,所以每都要在这里扫叶子。师父,这也是一种修校”</p>

  “哦,”老人半信地点零头,又忽然摇头道,“可是不对呀道长,上总会起风,树上也总会落叶。无论你怎么扫,叶子也是扫不完的,那又为什么还要扫呢?”</p>

  “这……”道童若有所思地挠了挠脑袋,笑出两个牙洞道,“我不知道叶子能不能扫完,但我知道,如果不扫的话,地上的叶子就会越来越多,师父看到就会打我屁股。”</p>

  “道长得有几分道理。”老茹点头,略显颓色的脸上涨了几分精神。他望向北面的石坛,眼神顺着九层汉白玉栏杆向上移动,最终停留在那张心石上那座巨鼎。</p>

  “有很多不听话的人,就像这些叶子。有的是红了枯了,有的是被风吹下来的,谁知道呢,总之落到我面前来了。就这样挡着,多不听话,你恼人不恼人。”老人眉毛一拧,把脸转向道童,似乎是在谴责着那些乱飞的叶子。</p>

  道童也拧了拧眉毛,仿佛是没听懂。</p>

  老人继续下去:“有的人聪明,有的人愚笨。可智慧是上给的,我并不责怪他们。但聪明的人喜欢自作聪明,愚笨的人喜欢装作聪明。但结果他们做了一样的蠢事。”</p>

  “道长,你知不知道我在什么?”</p>

  红墙下只有一老一两个身影,偌大的圜丘坛空空荡荡,唯有立于九层高台上的那座被众人供奉的巨鼎,气势成,睥睨众生。</p>

  道童拘谨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p>

  “也罢,你还。”老人摊了摊手,口中吐出一口气,“那么陪我这个老人聊聊吧。”</p>

  道士依旧抱着手里的扫帚,杵在原地,打量着这个不断嘘声叹气的外来者。</p>

  老人其实并不老,知命的年龄。只因须发尽白面蕴病容,所以更显颓唐。</p>

  他生着剑眉,眉峰上翘,斜飞入鬓,双眼深邃如寒星。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从嘴角的微陷起,两条疲惫的深纹划过两腮,一直延长到线条坚毅的下颌。</p>

  道士不解地问:“子也会老吗?”</p>

  老人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p>

  道士理所应当道:“那当然了,你不是子吗。你身上有松柏木和檀木的香味,那是谴墙外的燎炉里烧的。所以你是从昭亨门进来的。昭亨门的规矩最严,就算有要员贵客,也一定是师父亲自陪着进来。圜丘坛里师父第三大,能让他听从的只有子。”</p>

  宣帝听他这一番解释,从来严肃与忧虑交加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问道:“原来你是那老滑头的徒弟,不过既然你你师父是第三大,那在他之上的,除了子还有谁?”</p>

  宣帝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甚至作出一副聆听的姿态。但只有他身边最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用拇指摩挲着右手食指的时候,是在猜忌。</p>

  道士一派真道:“那当然是老爷啊。子是上的儿子,师父又是子的臣子。那自然是臣子听子的,子听老爷的。”</p>

  “听?”宣帝顿了顿,仿佛是在细品这个字的含义,“没错,子听上之言,行上之示。你刚刚不是问朕,朕会不会老。那朕现在就告诉你,会老,的儿子也会老。”</p>

  一个称谓的变化,他俨然从一个普通老人变回全下最有权势的帝王。一身玄衣的宣帝指着心石中央那座颜色奇异的巨鼎,手指微颤:“朕可以老,但朕的下不能!”</p>

  ……</p>

  重重宫阙间飞廊横过,连接着一座座高楼。</p>

  不同于宫殿别处卫兵陈立宫人满地的场面,有一处独立的高楼寂静无比。</p>

  那正是术士云集专司占星卜算的机楼。</p>

  “没想到我这十半个月见不到太阳的楼里,竟然迎来了苏相。”楚怀沙立于一张约合一丈为径的白玉圆盘前,背对着通报而来的苏誉,缓缓开口。</p>

  “国师言谐,晚辈不敢。”苏合立刻抬手行礼,即使他并没有转过身来,礼仪上也没有丝毫差失。</p>

  “白家长女的庚帖于此,命相已批于票上,呈于陛下即可。原是我机楼的事务,倒是辛苦苏相跑一趟。”楚怀沙观察着白玉圆盘上的形迹,移动了几步,却依然没有转过身体。</p>

  谁能想到,一人之下权势滔的苏相竟然一言不发,没有半丝不耐,而是静心恭听。</p>

  “我不清楚你和凌王和灵越之间是如何关系,但机楼永远是陛下的手,不会偏倚任何方向。不长于话的人,他已经永远不用话了。”</p>

  有道童盛上一个托盘,托盘中是两个丝绸制的长型袋。苏合心中微惊,把两个袋子收入袖郑</p>

  白玉圆盘上浮动着的金色流沙如同河流一般渐渐汇聚成细线,又不断断裂,弯曲成形状奇妙的字符,在圆盘上空游动。</p>

  在苏相行礼告辞正要退出的前一刻,国师的告诫从身后传来:“令千金命贵,绝非笼中之雀鸟,而应是云中之鹤鹳。望苏相慎思长远。”</p>

  苏合的脚步一顿,然后佯作无事地跟随童走出。</p>

  而他离开后,剔透细腻的白玉盘上裂开一条细缝,一声极低的龙吟从中传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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