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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影子与躲藏


  “咳咳咳,下去!你们这些庸医!什么狗屁胡弗兰德的徒弟!”①


  腓特烈三世烦躁地将身边的医护人员推开,向他们展示了自己的暴躁。


  他拔出了手上的针头,向其中一个来不及躲闪的护士身上砸了过去。


  “陛下,陛下,请您冷静。


  您现在的症状非常奇怪,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病症,必须长期监护啊!”


  医生躲在了花岗石的柱子后面,激动地劝说道。


  “放你他娘的屁!老子只是着凉了!咳咳咳!”


  腓特烈吼完后猛然一阵咳嗽,咳得满脸都是病态的红,


  “我受够了!


  又是抽血!


  又是放血!


  又是青霉素!


  你们还要干什么?!


  下一步是锯掉我的手臂或者大腿吗?!”


  主治医生一阵无语。


  腓特烈现在的病症看起来并不是普通的伤风或者感冒,这更像是一种完全没见过的全新疾病。


  保守治疗是目前最安全的办法,但是腓特烈却表示出了强烈的抵抗情绪。


  腓特烈现在身上的问题,就连最为先进并最有经验的宫廷医疗队都束手无策。


  尽管初步诊断像是人们口中的印斯茅斯综合症,但医生们完全不能相信这是会发生在国王身上的事情。


  印斯茅斯综合症的患者大多都是居住在海边的渔夫或者港口里的水手,长期居住在内陆的腓特烈三世没有任何的理由会染上这种目前来说是无药可治的病症。


  医护团队中每一个人都心如明镜,这一件事绝对不能说出来。


  因为谁都不能想象自己国家的王会是一个丑陋无比,令人恶心的印斯茅斯综合症的病人。


  这是医护团队之间的默契。


  他们对视一眼,便灰溜溜地离开了腓特烈所在的寝宫。


  腓特烈的恼怒更多是来自对自己的愚蠢和失信于柯蕾雅的低级错误。


  但腓特烈那可笑的自尊心不由得他去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他除了迁怒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俾斯麦没吃,他一定是和柯蕾雅暗中勾搭在一起才知道的情报!


  老不死的俾斯麦!!!!!!”


  腓特烈心中恨道。


  无能的狂怒使得腓特烈失去了以往的理性,某程度上放大了他的自傲和鲁莽,于是便做了一个无法挽回的决定。


  “咳咳,来人。”


  腓特烈一边咳嗽着,一边招手,将门外的守卫喊到了门前。


  “陛下,有何命令?”


  守卫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等待腓特烈传下的意志。


  “除掉俾斯麦的传人。


  我要跟老东西赌命,咳咳。”


  腓特烈的双眼猩红,下达了这个让后人唾弃的命令。


  守卫闻言浑身一震,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您确定吗?”


  腓特一皱眉,抄起了身边的文件丢了过去,但手臂的无力却丢不到守卫的面前。


  “去办!”


  腓特烈张大了嘴,脖子上的青筋完全显露出来,同时还有脖子上若隐若现的三道如同刀疤一样的裂缝。


  他沙哑的嘶吼吓退了守卫,守卫连忙站起身来,退到了殿外。


  “俾斯麦,没错,老威廉给了你不少保命的条件,但你的传人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腓特烈剧烈的咳声和笑声在宫殿里回荡着。


  阴沉沉的天没有一丝的阳光能够照耀在地上,一场笼罩帝国的无谋之争将引起巅峰历史的巨变。


  ————


  一队穿着军服的普鲁士帝国士兵在光天化日之下走进了医院。


  “这是医院!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医院门口的保安拦下了这队士兵,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奉腓特烈三世陛下的意志前来剿灭叛国者,阻拦者杀,有问题吗?”


  带队的士兵长板着脸冷冷地回答道,顺势推开了拦在自己面前的保安。


  保安被推开后一脸震惊,这是腓特烈上任后第一件正式用个人意志而实行的法令。


  士兵长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冲到了罗兹所在的特级病房。


  医护人员和病人见势纷纷躲避到了一旁。


  来势汹汹的士兵群来到了罗兹的病房前,而士兵长则是一脚踢开了病房的木门。


  木门碎裂飞溅出不少的木屑,但对他脚上的钢头皮靴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罗兹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俾斯麦仍然想让他多休息休息,才继续留在了医院里。


  见到带着恶意的士兵们,守在房内的影子站了出来,


  “俾斯麦大人命我守卫在此,各位军老爷有何贵干?”


  士兵长高傲地用眼角瞄了一眼影子,并没有出声,而是直接从腰间掏出了燧发枪。


  他身后的士兵们也同时整齐划一地拔出了燧发枪,用枪口对准了影子和罗兹两人。


  “奉腓特烈三世陛下之命,叛国者杀。”


  影子在他们拔枪时已经察觉到了大事不妙,在士兵们还没说完之前,就一把冲到了罗兹身旁横抱起了罗兹往窗口一撞。


  子弹从枪口喷射而出,随之而来的是引燃火药的巨响和子弹射进肉体的声音。


  从窗口跳出的影子身体连同着玻璃的碎片摔落到了医院楼下的小摊上。


  借着卖布料的小摊进行了缓冲后,影子奋力地将怀中罗兹的身体往前推出,并同时吐出了一口血沫,


  “赶紧跑。”


  “那你呢?!”


  罗兹向前翻滚了一圈,从地上爬了起来,忧虑地向影子问道。


  “当然是去完成我的工作,不要让我失望。”


  影子笑着回答道。


  看着跌跌撞撞跑到了人群中的罗兹,影子喃喃自语道,


  “俾斯麦大人,影子这条命还你了。”


  士兵们碍于街头上的人群而没有继续从窗口射击,他们重新整队后分成两队,便从医院的后门抄了近路围剿逃出的罗兹。


  突发的袭击引起了市民的恐慌,混乱的场面形成了一个对罗兹略微有利的藏身环境。


  顺手在居民的窗户边上偷了一件宽松的衣服和围巾套在了身上,罗兹便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踪迹隐匿在人群中。


  “该死!人呢?!”


  跟丢了的士兵长愤怒地吼着,猛锤了一下墙面。


  “当你踏进阴暗之处,黑暗随之而来。”


  影子的声音在小巷中回荡着。


  “装神弄鬼的家伙!给老子出来!”


  士兵长大声地叫喊着,同时给手下的士兵使了个眼神。


  士兵们形成了一个背靠背的圆,小心地看着四周。


  影子从士兵们意想不到的上方发起了突袭,他就像是一个优雅的舞蹈家。


  紧握在手中的短匕与自身的旋转在小巷中完成了一出死亡的华尔兹。


  短匕精确地在士兵的动脉上划过,每一个士兵在被袭击的时候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


  “小心你身后的影子,它会将你吞噬。”


  影子冷冷地说道。


  六名士兵的倒地并没有将场面完全改写,士兵长看到了情同手足的手下们倒地时变得癫狂。


  “他在这!开火!”


  残存的士兵小队对着影子再次齐射,一颗颗子弹射进了影子的身体。


  但他仍然低着头站着。


  “该死的!他怎么还没死?!”


  尽管血肉横飞,但影子仍然站着。


  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少鲜血,不论是自己的,抑或是来自士兵身上的。


  他用尽了力气,抬起了头,将手中的短匕投掷而出。


  短匕的尖端扎进了士兵长的头颅,与此同时,影子不再有任何的动作。


  “兵长!!!”


  士兵们悲伤地大喊了一声,将身上携带的子弹统统射在了影子的身上。


  砰砰砰砰!!


  宛如不死战神的影子终究还是倒下了,但长期冰冷且板着脸的影子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微笑。


  人死前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回放着,影子看到了最初被俾斯麦从战场上救下来,并且收养的场景。


  当时的自己脸上满满都是泥浆和血污,身上满身的臭味,脏兮兮的比乞丐更甚。


  几天没有进食,自己终究没有勇气去啃食身边的尸体。


  当自己晕倒在战场中,是那个慈祥的老人将自己从战壕中救了出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忘了。”


  “你的家人呢?”


  “死了。”


  “那你跟着我吧,以后你就叫影子。”


  “影子?”


  “嗯。有光,就会有影。


  影子是不灭的,谁都没有办法再伤害你。”


  “嗯。我就叫影子。”


  ————


  俾斯麦在营帐中写着最新一个月的报告,但心中却有着一丝不名的烦躁,就像有一件非常不详的事情即将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现在坐立不安,随后干脆将笔杆子一扔,站起身来点了一根烟。


  在心中隐隐约约间传来了一丝丝疼痛,但并不是生理上的疼,而是不知名的疼。


  一口浓浓的烟抽到了肺部,俾斯麦似乎听到了影子对自己说,


  “少抽点烟。”


  俾斯麦嘴角扬起,自嘲般摇了摇头,但仍是将手中的烟掐灭了。


  ————


  躲藏在人群的罗兹并没有脱离现场,士兵们将整个集市封锁了。


  他们手持着罗兹的头部素描画像,一个一个、一家一户地在检查在场的所有人。


  无奈之下,罗兹只能躲到了其中一户人家的家中。


  这里看起来是一个破落贫穷的家庭。


  从角落里布满的蛛网和桌上的灰尘就能看出这里的家主并不是一个经常打扫卫生的人。


  小小的房间里零散地堆放着杂物,反倒是地上横着好几个空酒瓶。


  “看来这里是一个酒鬼的家。”


  罗兹轻声自语道。


  这个小房子里一眼就能看出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当,相信都是被酒鬼拿去典当后换酒喝了。


  而正如他所想,那张布满着污渍的床上躺着一个不知道是清醒还是在昏睡中的醉汉。


  他浑身的酒气,床单上和床下的地板上甚至还有一些让人反胃的呕吐物。


  但罗兹别无选择,与其暴露在那些明显冲着自己性命来的士兵面前,自己现在只能躲在这里。


  这空旷的房中除了酒鬼的床下,只有一个衣柜。


  罗兹细想了一下,躲到衣柜里固然是稍许干净一些,但也更容易被发现,随后便脱下了围在身上的围巾,压在了酒鬼的手臂下,形成了一个遮盖的帘子。


  强忍着恶心和反胃,钻到了酒鬼的床底下。


  从墙壁破洞里还钻进来了一只老鼠。


  罗兹与这只精灵的小老鼠大眼瞪小眼之后,小老鼠便沿着墙壁,从另外一个破洞中钻走了。


  这只小老鼠突然出来,差点吓得罗兹喊出了声。


  门外士兵们的声音越来越近,罗兹赶紧紧闭着自己的呼吸,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身影藏起来,不让他们发现。


  士兵们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仍然呼呼大睡的酒鬼。


  其中一人走去猛然打开了那个衣柜,却只看到了几件满是补丁的外套。


  另外一人走到了酒鬼的床边,用力地在他的脸上拍了好几下,


  “喂!醒醒!”


  酒鬼睡眼惺忪地醒过来,看到是个士兵后,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


  一个干脆利落的动作双膝跪在地上,


  “我错了我错了,我昨晚不应该偷酒吧老板二十芬尼的,官人放过我!!”


  他这个动作吓得罗兹差点喊出了声,令罗兹本身已经高悬的心差点漏跳了半拍。


  “啧,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家伙?”


  士兵将手中的素描画递到了酒鬼的面前,并一脸嫌弃地回道。


  “没有啊,没有啊,我从昨晚回来就一直睡到现在哇,官人放过我哇,我不应该偷二十芬尼哇!”


  酒鬼一脸无辜地痛哭着,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还要往士兵的身上去擦。


  士兵一把将他推开,推回了床上,


  “啧,睡你的觉去!社会的蛀虫!”


  酒鬼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继续躺回了床上。


  而罗兹闻言后则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需要的就是等这些士兵退去之后,再令寻机会逃出去到安全的地方了。


  “影子显然是为自己牺牲了,而自己不能因为大意而让影子的牺牲白费!”


  罗兹心中想道。


  注一:Christoph  Wilhelm  Hufeland,胡弗兰德,德国名医,文学家,曾有著作《胡弗兰德医德十二藏》医学道德的经典文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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