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归万途
“来的好快！”
刘知一面色有些难看，“顾不得那多了，走吧，我们直接去魔山！”
说话间，已然带着些命令的口气。
王玄虽然心中有些不舒服，但自然不会多言，紧跟在其身后。
行走间，刘知一不知用了什么法门，渐渐消失在空气中。王玄见状也默默运起匿形术，同样藏起了身形。
天际上的黑云穿过厚重的云层而来，悬在魔山远处。几道紫黑雷电落下，击在地上便雷光一闪，化作几只似猫似狗的小兽。小兽一声低咆，四足狂奔之下便朝着魔山而去。
另一半，藏住身形的刘知一走在前方。王玄虽然看不见他身形，但识气法门全力运作下，还是能看到一道淡淡虚影小心翼翼的朝着魔山走去。
此时魔山的荧光已经散去，但依然能感觉到魔山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波动。入目所见之物，都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越往前走，王玄越能感觉到某种心悸在加深，越来越压抑，心跳也开始急速加快，似乎浑身的热血都要涌将出来。
而且不止如此，走在前面的刘知一那道虚影，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甚至肉眼可见的灵力开始溢散开来，都快藏不住身形。
就在二人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地底深处的黑暗中，金黄竖瞳的主人无声的张开了巨口。某种威压散发出去，远远传入罗浮山之中。
“呼~”
似乎什么东西长舒了一口气，那股笼罩罗浮山周围的压抑感有如潮水般退去。然而退去之时，黑云丢出的那几只小兽已经跑到罗浮山附件，此时被那股收回的波动一卷，瞬间化做紫黑雷球，几个闪动就湮灭在空气中。
倒是王玄同刘知一二人，波动退去之后都松了口气，也无任何异状。刘知一散去身上灵力，露出身形，看着远处平静无比的罗浮山，脸上若有所思。
远处，魔云内。
裴舒面色有些难看的看着地上几个碎裂开来的紫色珠子，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这几枚黑雷兽了，若是与人争斗可是能帮上用处的。却不想探个路便折损在这了！”
露儿跺了跺脚，口中不满说道，
“依我看，直接飞进去便好了，这山再古怪，也是个死物。论起对付死物来，我们魔无山的手段，可不输给任何人！”
裴舒却是面带忧色的看向云层外的魔无山，轻声道。
“山倒是死物，只是这山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谁也说不好啊！”
没了那股摄人的压抑波动，二人一路无惊无险的来到罗浮山脚下。面前的罗浮通体黝黑，如二木所言不见半点草木。尽是黑色的巨石堆积而成，有如一根黑色长柱直入云空。
而黑山之上，还有一条蜿蜒小路自山顶盘旋而下，约莫不过两尺宽，还有些起伏的石阶。小路深深嵌入石头内，两侧都是半人高的石壁，也不知是何人凿下。
刘知一召出守阳纸鹤，化作巴掌大小盘旋在身旁
“走吧，上山！”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撤去匿形术的王玄，刘知一抬步便朝着山上走去。王玄犹豫了下，还是跟在其身后同样上了山。
罗浮山上不见半点其余颜色，入目尽是一片黑石。而陷在石山内的小道又仅容一人通过，抬头则是一片昏沉沉的天空，虽没有原先那股实质般的压迫感，却仍让人感觉极为压抑。
而在魔山另一面某处，一个相貌有些滑稽的大肚男子畏畏缩缩举着一把大伞，挡着落下的蒙蒙细雨，口中还不住念叨。
“好大的怨念，好大的怨念。怎得偏生我就如此倒霉，历练之所偏生选了这么个鬼地方！”
说着，大肚男伸手收回大伞。只见大伞伞面之上一团漆黑阴影，有如活物一般在伞面上游移不定。
眼见此景，大肚男脸色更是皱的苦瓜一般。两只米粒般的眼睛看了远处罗浮山一会，还是重重叹了口气，举着大伞弓着身子朝那边去了。
不知为何，越往山上走，王玄越有种天渐渐黑起来错觉。
不对！不是错觉！
明明现在还是上午，虽然厚重的云层罩住了白日，但天色依旧昏沉。就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黑纱笼罩在眼前，而且随着向上的攀行，原先那股消失的逼人波动又开始出现了。
不过这股波动并没有开始那般咄咄逼人的压力，似乎只是随意的溢散在四周。但就算如此，被这股压迫感覆住的二人还有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前头的刘知一突然“咦”的一声停了下来，似是有什么奇特之物。
山腰处不同于狭窄的山道，有着一片宽阔的黑石平台。王玄有些费力的加快脚步，走到刘知一身前。
只见一个有些怪异的黑石雕像耸立在二人面前。这石像半人高，巨翼獠牙，齿好似一只张开双翅的蝙蝠一般。
雕刻石像的手法虽然简陋，但寥寥数笔间更显粗犷野性。蝠首处两枚红宝石闪着淡淡红光，好似这只巨蝠下一秒就要振翅而飞一般。
王玄走到跟前，有些咂舌的刚要感叹几句，忽的胸口一热。
低头望去，却见系在脖子上的浮光小剑竟然散发出日华，光芒夺目无比。
一旁的刘知一惊讶的高呼一声，正要招呼守阳纸鹤，却见这是面前的巨蝠石像碎石抖动，转眼间就活转过来。
“嘶！”
巨蝠扭动双目看向王玄，双翅一振。
一股黑风平地而起，恰好将王玄裹在其中，却未波及刘知一分毫。
巨蝠双翅又是连扇几下，黑风几个闪动后便连同里面的王玄一同消失不见，留下刘知一在一旁目瞪口呆。
“该死！龙骨留下！”
反应过来的刘知一一声恼怒的咆哮，守阳纸鹤张嘴一道红光喷向巨蝠。
然而此时巨蝠一敛双翅，重又化作石像。
红光狠狠轰击在石像之上，漫天黑色碎石纷飞，然而半点异象未生。
刘知一双目都有些赤红，心中直恨为何没早点对王玄下手。然而此时王玄却被黑风裹住，到了某处黑暗之地。
黑风散去，还有些发蒙的王玄站定身形，却见周遭黑沉沉一片。无光，无声，说不出的死寂。
黑暗中，只有脖子上的浮光小剑依然在散发日华之广。王玄将小剑取下，当做照明之物举起。
光芒刚刚升起，黑暗中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突然出现。王玄被吓得一惊，差点连浮光剑都没握稳。
“什么人！”
王玄高声喝道，只是自己都能听出来声息有些不稳。
半晌后，黑暗里才传来一阵苍老的笑声。
“嘿嘿嘿！手拿浮光剑，身修《霜意决》！你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
“您是...”王玄壮着胆子将浮光剑往前伸了伸，但见一张枯槁苍老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小娃儿，你是遥千里的什么人？”苍老面容上干瘪的双唇一张一合，话语中却带了丝不客气。
“在下...师傅！”王玄口中回答道，心里却有了些猜想。
“师傅？”苍老声音有些不可思议的重复了一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抖动中还夹杂些铁链撞击声。
“遥千里这种人，会收徒弟？哈哈哈，真是笑话！”
“您老难道就是...师叔吗？”王玄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人止住了大笑，突然将面容凑到王玄面前，细细打量。王玄倒是被吓了一跳，只觉一股有些浑浊腐臭的味道从这张脸上散发出来。
“倒真有遥千里的那股臭味！”老人探回了脸，“要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娃抢了遥千里浮光剑，夺了他《霜意决》，也不太可能，莫不是你真是那老鬼弟子不成？”
王玄用力点了点头，说道。
“小子王玄，见过师叔！”
老人却不回他，转而又问道，
“老鬼呢，他现在人在何处？”
“师傅他...”王玄低下了头，“已经仙去了！”
“哈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听到王玄此言，老人却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大笑，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般，连铁链都被拖得哗哗作响。
“遥千里那老鬼，比兔子还精，比乌龟还胆小。你说他会死？哈哈，真是笑话！”
王玄叹了口气，低声道，
“先生，的确已经在妖云袭城之时，仙逝了。师叔，望您节哀！”
老人依旧一副半点不信的语气，又开口问道。
“我且问你，遥千里怎么死的，死了多久了当你师傅，又有多少年了？”
王玄老实回答道，
“先生收小子入门墙已有七八年功夫。至于先生为何而死，却是涯海妖云困城，先生为了将我送出城外，自耗两滴仙血强行使用神行之阵，力竭而亡。临行之前，先生还特意嘱咐了小子前来东泽寻找师叔您老人家。”
“两滴仙血？”老人听了这番话，却是有些古怪的重复了一句。“你是说，遥千里老鬼，为了救你这小子耗尽了两滴仙血而死？”
王玄有些低落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我就知道，遥千里你个奸猾的老东西，这次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突然，面前苍老的面孔一张嘴，一道黑光有如闪电般射入王玄体内。
王玄又惊又怒，虽然没有什么痛感，但明显能感觉到一个黑漆漆的异物悬在自己丹田内。
“师叔您这是...”
“哼！”老人冷哼一声，“我且告诉你，遥千里早就修成三元大成，甚至只差些许就通达五极，即使耗尽两滴仙血他也根本不会死，所谓妖云也根本困不住他！”
“什么！”王玄闻言大惊，先生在丰县时一直是以两元之躯行走，从未见过先生施展三元。
“何况遥千里老鬼，诈死之事也不是头一回了。早年间我便是上了他的恶当，才会被困在这鬼地方如此多年。”老人有些愤恨的说道。“他要你来，定是要那部《罗焰经》的吧？”。
王玄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哼哼！他想的到美！”老人“呸”的一声，“不管你小子是否也是被他诓骗，总之再想要我归万途上他的当，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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