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商人的做法
找到花小艳的那一刻，沙无依那双拿刀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要知道，他的手从不抖，所以他手里的刀才那么稳，稳到让所有人害怕。
他痛恨花彩衣的绝情，她竟然将花小艳养成了不男不女的样子。他也很悲伤，因为他真的爱那个女人，但她却死了。
愤怒、伤心、怨憎等等情绪交融在一起，他一时间五味杂陈，然后这一切都化作一声苦笑。
其实，他原本是想杀了花小艳的，因为他不允许这样的人是自己的儿子。
那是耻辱！
不过，他想到了那个女人，那个风华绝代、让他无比快乐的女人。最终，他还是默默地将拔出的刀收回刀鞘中。
但刀客的性子是骄傲的，他不可能认下一个不男不女的儿子。一气之下，他选择放任那人不管，自己回刀客峡。
沙无依没有认下花小艳，但后者终究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气归气，他到底狠不下心，所以在临走之前做出了安排。
他先是让花小艳“机缘巧合”捡到母亲遗留的武功秘籍，然后又给花小艳安排了一个护卫。
后面的事众所周知，那个护卫和花小艳成为好兄弟，再加上一个铁虎，三人更是齐心协力夺下了虎牙洞。
没错，那个护卫就是食心虎。
其实，在之前，卧虎山脉的人都很佩服食心虎、艳虎和铁虎三人。
这三个家伙虽然心狠手辣，但他们对其他两个兄弟都是真心实意的。更关键的是，他们都没有师承，却靠着一点运气、些许机缘成为了一方霸主。
所有人都痛恨三人的凶残霸道，但却也羡慕三人奇迹般崛起的事迹，他们想成为后者。
然而，这不是真相。
花小艳的武功其实是沙无依传授的，他不是靠奇遇。
食心虎当初从一本破书中找到一门燃血秘法，但那只是秘法，可以让三流武者爆发双倍实力却后遗症严重的普通秘法。
是沙无依，他以宗师境的眼光改良了这门普通秘法，将其化成一门完整的武功传承，所以才有了后来凶名赫赫的食心虎。
父亲被杀、侥幸逃生（食心虎）还得一门秘法，神功大成后报仇雪恨？抱歉，那是童话故事，不是现实。
事实上，为了防止食心虎逃离掌控，沙无依给他的燃血诀有着很强的弊端——终身无法入一流。后者知道，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练了，因为这该死的世道就是需要实力。
真要严格算起来，只有铁虎是凭借着自身努力成功出人头地的。
毫无疑问，沙无依对花小艳（艳虎）的感情是很特殊的。算不上喜欢，也没有怒其不争，感情上更像对待一件特殊的纪念品。
现在，听到艳虎死了，沙无依的心情有些复杂——一丝悲伤、一丝茫然，或许还有一点点……释然。
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死了，那把刀上最后的一点阴影也被擦拭掉了。
陡然间，他只觉心突然静了下来，气势却在不断攀升。然后，他在原地盘膝坐下，默默地体会那一道刀道感悟。
沙无依，实力再次取得突破。
……
送信那人的效率很高，当天晚上，他便将回信送到了金我有的手上。
准确的说，是一道口信。
金我有原本半躺着，但此时却坐直了身体，惊奇地问道：“哦，沙无依真的说欠我一个人情？”
“是的，主人。”
“啧啧，那可就有意思了。”金我有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黑风洞纠结了三个山寨要攻打虎牙洞，他们貌似抢了老夫的活呢。”
血刀客的实力的确很强，他金我有知道自己的斤两，他肯定打不过沙无依。
现在有机会拿到一个沙无依的人情，他不想放过。
想了想，金我有挥手叫来一个属下，吩咐道：“你去告诉黑风洞的白仁，就说那只老虎和叫秦十六的剑客冒犯了罪都。他要是能将两者的头颅拿来，便可以获得罪都的友谊。”
“对了，你记得告诉白仁，这句话是我亲自说的。”
“是，主人。”
很快，又一个送信的人走了，金我有却坐在原地思考。
只见他脸上露出浓浓的笑意，肥硕的老脸显得有些奸诈：“两边传个信，沙无依和黑风洞都能各取所需，但人情却落在我的手里，当真是好买卖啊。”
他是商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无本买卖。
不用付本钱，又没有风险，还能大赚特赚，金我有很喜欢。
但他还是不想亲自动手，哪怕是命令手下人去，因为那样就付出了成本。
这是商人的做法。
……
当天晚上，在黑风洞的匪窝中，白仁正坐在一张地形图前沉思。
“明日就要进攻虎牙洞，先抢对方外面的那三成村落，并且杀一儆百、不留活口。”
“我料定那只老虎不会进行激烈反抗，至不济也能逼他放弃虎牙洞，以此换取那些普通百姓的命。”
“这次的行动，应该是十拿九稳，希望不会出现意外。”
对于迂腐正义之士，他这个凶狠狡猾的土匪头头有的是办法。
除此之外，在约定好进攻时间后，千叶洞、锐石洞和麻爪洞的人也走了。到了明天，那些人同样会同时发起进攻。
“虎牙洞，好大一块肥肉啊。”白仁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他开始喜欢上这种合纵连横的方法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一个护卫：“禀告寨主，罪都的使者送来一个口信。”
“罪都的使者？人呢？”白仁心中升起一丝危机感，难道罪都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所以下令阻止他们。
“寨主，那名使者已经走了。”护卫老实地说道。
罪都的使者都是二流武者，若是给血刀客这等宗师送信，他们自然毕恭毕敬。但白仁只是二流武者，那就别怪他们架子大了。
老子把信扔到你们家门口，这就算信送到了，你自个儿弯腰捡起来吧，老子懒得不伺候。
白仁知道那些罪都使者的做派，所以他没有再问那人的去向，反而平静地问道：“口信是什么？说。”
“老虎叶星和剑客秦十六冒犯罪都，罪都的金财神要寨主您把他们的人头送去，那样您就能获得罪都的友谊。”
“嗯？”白仁一把拽住那个护卫的衣领，激动地问道，“你说罪都的那位，这是真的吗？”
“真……真的。属下之前也不信，特意问过呢。”
再次确认后，白仁一把甩开护卫，疯狂大笑起来：“天助我也，这真是天助我也！”
“虎牙洞，你们跑不了的，哈哈哈！”
那个护卫被甩到地上，此时却连忙爬起来，不顾擦伤的疼痛、恭维道：“恭喜寨主，小的祝寨主马到功成！”
“哼！”
谁知，白仁却不领情，长袖一挥甩出一道浅蓝色的气劲，直接打在那个护卫的胸口。
噗！
一滩鲜血喷出，那护卫难以置信地望着白仁，下一刻便死不瞑目。
站在护卫的尸体前，白仁似是自语，又像是解释地说道：“别怪我，这个口信事关重大，我只能这样做。”
无论是谁送上老虎和剑客的头，他都能得到罪都的友谊，这自然也包括千叶洞、麻爪洞和锐石洞。
但他想独吞这个好处，不想让消息扩散，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来人，将他的尸体拉出去，好好安葬。”
卧虎山脉就是这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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