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训斥审问
吴善拿了玉牌，夺了伞便要出门，只是才刚走出屋子，就见吴盈和小青已经在院子撑着伞等她。
“跪下！”
轻音院中，大雪覆盖下一片寂静，忽然响起的吴夫人训斥声，让人听来心惊。屋子里头十分暖和，吴夫人坐于正中榻上，倚靠榻上小桌，怒目而视站立的吴善。
吴盈的房间十分漂亮，除精巧的雕花小榻以外，墙上还挂着价值不菲的名家绘画。迎春随风自摇摆、荷花污泥露尖角、菊花绕篱生更艳、梅花寒雪傲全芳。代表春夏秋冬的各色花在房间四面悬挂，意境非凡。其里外两室隔着一个碧水屏风，雕刻着青山绿水，栩栩如生。
屋中右侧，摆着两个架子，一个是靠墙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卷轴孤本，处处透着股闲雅之风。另一个摆满了各式的精品，有精雕细琢的玉器，难得一见的珍宝藏品，架子上的每一个物件，都十分珍贵，可见屋主人身份非凡。
小青解下吴盈身上的裘衣，恭敬的退到一侧。吴盈到榻上小桌的另一侧落座，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吴善低头，缓慢跪下。
“善儿，你好大的胆子。我差人去找你不应答，你姐姐又让人跑了一趟，结果你还不搭理。还得你姐姐亲自去找……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才多少岁，翅膀硬了，话也不听了是不是！”
“娘……善儿知错了。”
“善儿。姐姐便问你一句。”
吴盈抿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说是问着吴善，眼睛却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绿。小绿不敢直视于她，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大小姐，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与你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吴盈似乎真的动怒了，她看向小青，小青立刻会意，上前拽着小绿的头发，甩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吴善是个习武的练家子，跪着挪动，一推便把小青推到在地。小绿哭得泪流满面，躲在吴善的怀中委屈得不敢抬头。
“反了你！”吴夫人拍了一下小桌，明显动了肝火。“哪学来的野性子，如此不懂规矩！”
小青赶忙站起身，回到吴盈身侧，委屈的捂着自己的手臂，好像摔伤了一样。
“娘。”吴盈拦着吴夫人，用手在她后背，给她拍打顺气。“善儿，姐姐便问你一句。大雪不止，贤宁就在你屋中。你适才急匆匆的样子，可是想出门找谁……向谁求救？”
吴善抱着小绿，思绪百转千回。“善儿来淮安不久，也不认识人，哪里能有人找。善儿本就是想来找姐姐。”
吴盈听了吴善的话，怀疑的目光在吴善身上来回。
“谁知道，姐姐和娘也是一个意思，不许我救贤宁！”
吴善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带了几分责备和失落。吴盈这才打消心中疑惑，态度和语气一下好了许多。
“善儿，不是姐姐不救贤宁，贤宁犯下如此大罪，岂是我们这些后宅姑娘家能帮上忙的。善儿你胡乱插手，怕是会引火烧身啊。姐姐也是为你担心，善儿，你可懂姐姐与娘的苦心？”
“这丫头，能说明白倒也不用这么费心。驴脑子，说了也不听。你爷爷专程见她，肯定与她说明了厉害。她这是存心想要害死全家人才安心。”
“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吴善被吴夫人的话伤到，满是不可思议。“善儿是吴家人，护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想要害死全家人？”
“你愚笨莽撞，可不就是想害死我们全家人。告诉你，你自己出事，别拖着全家人下水。你姐姐和我好心劝导，你可别不识好歹。你自己活得糟蹋，那是你自己的事。你姐姐大好前程，若误在你手里，我、我……”吴夫人越说越气，她站起身，对着吴善的额头便狠狠一戳。“我便拿你是问！打死你都解不了我这心头之恨！”
吴善松开了小绿，小绿不敢再哭，只是跪着，吴善却开始压抑着声音哭泣起来。
吴盈眸子里闪过些许复杂的情绪，她站起身，扶起吴善，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臂，帮她抹去眼角的泪花。
“傻丫头，你跟娘置气什么？娘也是担心你，为你好。”
吴夫人闭着眼，目光从吴善身上挪开，看都不愿再看她，只是回了榻上坐下，揉揉自己发疼的额头。
“盈儿，你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她若有你一半聪慧，能懂这些，我都要烧高香谢祖宗了。”
吴盈没有看吴夫人，似乎吴夫人的夸奖对于她来说也是无足轻重。她捧着吴善的脸，怜惜极了。
“善儿，说你不会了。跟娘道歉，这事你不插手。”
吴善还在抽泣哽咽，却倔强得不肯开口吐一个字。
吴夫人被她哭得烦了，也检讨自己话是不是说得有些过。骂不得吴善，她便开口骂起吴贤宁。
“族里也是疯了，把这闹事的小子送来上将军府。他爹娘真是个好前程的，平日里吹嘘自己儿子还不够，现在好了，一来就犯下杀头大罪，还给我们上将军府添了麻烦。真是活该！”
吴善连忙反驳。“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贤宁呢？贤宁过来，也是族里商量的意思，爷爷和爹也是同意了的。”
“同意什么同意？同意他来我们上将军府分一杯羹？不就欺负我没能生个儿子吗？我要有个儿子，我非拿棍子把他打出去不可！”
“娘……”
吴盈想要阻止吴夫人，吴夫人声音却压过了她，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还要我给他收拾院子，照顾他妥当？真是会盘算，他爹娘还当自己生个儿子，就能给上将军府传宗接代不成？做梦……”
“娘！”
吴盈加大了声音，一下子镇住了吴夫人。吴夫人看吴盈满脸严肃的模样，有些理亏和心虚，她收敛了情绪，将头扭到另一处。
吴盈明显是动怒了，只是十分懂的如何压抑情绪。她一个吐纳，又是那娇弱温柔的模样。
“娘，善儿还在这呢，还是先说说善儿的事。”
吴夫人很是勉强的看了一眼吴善，随手一摆袖。“管不住了，回头一不注意，就能给你跑不见影。”吴夫人想了想。“先关柴房去，吴贤宁这事没定下，不许她出来。”
“娘！”吴善慌乱不已，却发现自己一向信任的姐姐，狠狠的抓着她，不让她挣扎。“姐……”
“善儿，这也是为你好。”吴盈看向吴夫人。“娘，柴房脏乱，眼下天寒地冻，万一让善儿染了风寒就不好了。我这的偏屋倒是干净暖和，就先让善儿过去。”
“去、去，快把她带去，看见她我就头疼。”
“姐姐，我不能……”
吴善推拒着，吴盈却不肯放手。
“善儿，听姐姐的。你总不能为了救一个外人，就置全家安危不顾吧？”
“姐姐，善儿心中有数，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准备怎么做？”
吴善这一刻，觉得自己的姐姐就像是一条色彩斑斓的美女蛇，它扭着漂亮的身姿，迷惑着她的感官，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只要她一出错，它就能朝她扑来，狠狠咬她一口。
吴善咽了一下口水，藏在胸口里的玉牌紧跟着起伏。
“善儿、善儿不知。但总能有办法……”
吴盈摸了摸吴善的头，像是对待哭闹的孩子一般。“乖，你还小，许多事你还不明白，姐姐知道你心中难受，姐姐心中又何尝好过？一切都是命罢了。命不好，怪谁呢？”
吴善只能摇头，可最后还是被推进偏屋关了起来。最后吴善给了小绿一个眼神示意，小绿想要跟着进去，却被小青拦下。
吴盈站在屋外，居高临下的看着小绿。小绿回头见她，害怕极了。
送走吴夫人，小绿被小青狠狠推倒在地，小青抓着竹条抽打在小绿身上。大寒的天里，竹条落在人身上，刺骨的疼。小绿缩成一团，十二岁的孩子，连一句求饶都不会。
“别落在脸上，善儿见了可要心疼。”
小青听了吴盈的话，竹条专门往小绿的后背抽。
吴盈喝了口茶，放下手中茶杯，就这么看着小青打小绿，眼中没有一点情绪的起伏。
“够了。”
小青收了手。小绿蜷缩在地上，想哭又不敢，只能抱着头发抖。
“我问你，适才二小姐出屋子，是要往哪去？”
“二、二小姐没告诉奴婢……”
小青上前拽了小绿的头发，让小绿直视吴盈。
“大小姐，二小姐真的没有告诉奴婢。二小姐说想找大小姐，奴婢信二小姐，二小姐不会撒谎的。”
吴盈表情缓和了几分，又不甘心的继续。“从善华寺回来，二小姐有没有和外人接触过？王、苏二府，难道就没派人找过二小姐？”
“没有，真的没有。二小姐从善华寺回来，在府一直安稳，大小姐也是知道的。”
“可我怎么听说，王、苏二府，给过二小姐什么信物？”
“说！敢撒谎，扒了你的皮！”
小绿一下子便想到吴善的玉牌，可她却死咬着牙不肯说。“大小姐，奴婢一直跟在二小姐身边，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信物，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啊！”
吴盈上下打量小绿，挥手示意小青松开手。她用袖子捂鼻，嫌弃极了这头发凌乱，面上满是泪痕的婢女。
“行了，下去吧。”
“是、是！”小绿点头，爬了两步才站起身，她转头就要走，却被吴盈叫住。
“站住！”
小绿害怕得浑身僵硬。
“今日之事，若二小姐稍有察觉，你便准备被卖到窑子去吧。别想着跟二小姐瞎说。”
“是……奴婢知道。”小绿眼泪再度涌出，只能用袖子抹着。
“下去吧。”
小绿终于得以逃脱，两步做一步，一下子就没影了。
……
小青帮着吴盈添茶水，开口问道。“大小姐，这贱婢的话，能信吗？如果不是因为二小姐，王、苏二府，为何一直拒绝小姐邀约呢？”
“诈她也没反应，谅她也不敢撒谎。想不到王、苏二府还有几分情谊，也罢，等我活动完淮安名门，还差这区区二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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