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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希望


  

  湘宝收起伞,一瞬间便整理好了自己表情,行至那轿辇旁福了福身,恭敬地道:“给您请安了。”

  大皇子的唇角仍是挑着,只是伪装的温和笑意不那么深浓了。

  她走近自己,他便倚着身子打量这丫头,从头顶看到脚面,眸中浮起戏谑的光泽。

  湘宝以为这位殿下有什么要吩咐自己,正在聚精会神严阵以待,谁知他只是慢条斯理指了指东六宫方向,笑微微道:“后头跟着,随我往景阳宫走一趟。”

  湘宝再摸不着头脑,也知道景阳宫是大皇子的寝宫——

  宫里不会平白留下成年的皇子,一般皇子们十岁前都随母妃同住,十岁以后则正式搬入平日念书的毓庆宫或南三所里。再等到了适婚的年纪,授封亲王的便要迁出紫禁城自己开衙建府了… …

  大皇子瞧着二十郎当岁,早过了搬出皇宫的年纪,要么是皇上不看重不予授封,要么就是格外重视另有安排。

  太子薨后,从如今宫中情势来看显然是后者。

  皇后不得皇帝待见是众所皆知的,没了太子,大皇子占了长,六皇子占嫡,皇帝心思深沉,迟迟不做决定,文武百官更急,有些人瞧着风向是倒向皇长子的,便急于改换门庭,朝野势力正是最动荡的时期。

  可着整个紫禁城只有两位皇子拥有单独的寝宫而不与其他皇子同住,一位是住在景阳宫的大皇子,另一位便是中宫嫡子六皇子,住在承乾宫里。

  承乾宫挨着皇帝的乾清宫和皇后的坤宁宫极近,故此在地理位置上稍较之大皇子显出一份矜贵来,但六皇子若是还不能尽快接手已薨太子留下的势力,得到朝中老臣的支持,对他升做储君是极为不利的。

  大皇子心机深沉,假以时日,必然羽翼丰满,呼风唤雨——

  湘宝如遭雷击,自己没看黄历就出门,这不,活见鬼了!

  眼前这位就是把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整日与马桶为伍的罪魁祸首,湘宝震颤起来,这样的大人物无事不会找上自己,她完了,恐怕是墨玉姑姑心头恨难消,自己这回真的在劫难逃了。

  ... ...

  景阳宫同它主人是同样的气质,琉璃瓦金光熠熠,影壁后宫人们进进出出,乍看下都面目和煦,实则没有一个是笑模样,隐隐可窥主人的性格。

  大皇子从轿辇上下来,于后殿中的小茶室召见湘宝。

  她谨小慎微又行过一回礼,眼睛规矩地盯着地面。袅袅茶香飘至鼻端,未几,就听到大皇子呷了口茶,将左右都屏退出去。

  他眼睑微抬,茶雾里看到她更紧绷了。

  十三岁的半大孩子站在一角阴影里,身量还未完全长开,瘦削的身体犹如一管嫩竹,有个风吹草动便瑟瑟打颤。

  大皇子的笑容同鬼怪故事里的大灰狼精没甚差别。

  “别怕。”他幽幽牵起她发颤的手,看了看,便安抚轻拍那截发凉的手背,笑说:“确实,我与湘宝前头有些误会,不过眼下时过境迁,我都忘了——”

  他忘了她可不会忘,湘宝被摸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愈发难安,偏生大皇子还有更惊人的语句。

  “北五所那样的腌臜地方,委实不该罚你过去。”顿了顿,带了几分沉吟道:“眼下有个新去处,很是适合湘宝。”

  “新去处... ...”湘宝哑着嗓子,好端端的,这是怎么?

  大皇子满满一副虚假的亲厚模样,难道自己还有他能利用的么,实在摸不着头脑。

  她迅速皱起眉头,沉思着道:“奴才打小儿就不成器,您是不是有什么要交代?这个,湘宝不是不识时务,实在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没的叫您失望——”

  大皇子有片刻的缄默,一晃却笑意陡生,“你不好奇我叫你去哪里?”

  她窒了下,可是自己好奇归好奇,但千古至今有无数的事例都证明了好奇心这玩意儿是个祸害,她不能给自己找不自在。

  湘宝面上讪讪的,“殿下您不知道,奴才在北五所做惯了,奴才天生就是劳碌命,手脚也粗笨,不堪大用,您还是... ...”

  “奴、才?”

  大皇子出声打断她,他品着这两个字眼,仿佛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突然张狂地大笑起来,“百年勋贵世家,一出生即获封县主,你这样的奴才倒真少见。”

  “殿下——?”湘宝头皮发麻,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大皇子何许人也,竟然能知悉她的身世!?

  他震了震长袖,悲悯地望着蓦然颤栗不止的小人儿,语调难掩嘲讽,“可怜你父母兄弟逃亡在外,唯一改名换姓的女儿却自甘下贱,不思进取,这便是你为自己选择的路?你有什么本事?”

  湘宝霎时萎顿在地,像条被掐住了七寸的小蛇,一动不动弹了。

  要调查她的身世并不困难,大皇子起初并未料到这个名为湘宝的宫女竟有如此骇人的身世。耀武侯府满门抄斩,夷九族,那场腥风血雨至今才不过七年光景。

  他乜起了眼,看着颤颤萎在地面的她,循循善诱,“通力合作不好么?我允你扶摇直上的机会,他日本殿下登极,还愁洗不清贵府冤屈?”

  湘宝的手握得指骨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里。

  大皇子微倾下.身,修长有力的手指映入她的眼帘,“抓住我的手,和我一起。”

  他漫不经心的语调在这一刻听来竟是动心温柔的,湘宝抬眼看向大皇子,他长眉丹唇,嘴角笑涡一旋,“怎么,和我上同一条船叫你这样惧怕?”

  “不是。”湘宝凝了他好一时,才把眼神移向别处。

  即便她不为自己想,也不能忽略父母兄弟,何况假如他们家有朝一日能回到从前,一家人美满地在一起... ...

  “您需要我做什么,”她把指尖微微搭上他的,面上再没有迟疑,忖了忖问道:“我能为殿下做什么?只要您吩咐,湘宝上刀山下火海——”

  “刀山,火海?”他掩了下她的唇,笑容宴宴,“没有这样复杂。”

  “那是什么?”

  “承乾宫,你即日便往那处去当值。”大皇子徐徐道,把湘宝拉了起来,“承乾宫有个扫地抹桌的宫女前儿挂梁子做了吊死鬼,正好将你填补进去。”

  承乾宫啊——

  湘宝郑重地颔首,脖子突然一僵,等一下,承乾宫不是六皇子的寝宫么?自己居然要去那里?!

  “殿下,我,”湘宝迟疑着开了口,实话实说道:“别处都可以,只是要我到六皇子眼窝里杵着,他时时见我,恐怕心中不快,我也难有作为... ...”

  大皇子勾了勾唇,带有薄茧的指腹抚上她的面颊。

  他摩挲了摩,眸光闪动,“我这个皇弟,唯一一次做出叫我意外的事便是在北五所同你的牵扯,你明不明白?”

  湘宝自然不懂,他是指六皇子对自己的恩惠么?想到这里多少感到无力,自己即将变成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大皇子并不多言,料想自己不会猜错,便是他不将湘宝调去承乾宫,上官静夜早晚也按捺不住,想方设法也会把人扣到自己身边去的。

  忍有用么?

  既然上了心,又何必畏首畏尾,装作不在意的结果不过是被自己钻空子而已。

  一时如此这般对湘宝耳语,交代诸事。

  转过天儿来,湘宝就又一次抱着铺盖卷“搬家”了——

  只是这一回大不同,她咸鱼翻身了,在承乾宫当差,多体面呐!小算盘又能啪嗒啪嗒打起来了。

  万事皆好,唯有六皇子... ...

  【还不滚?!】

  热风滚滚如浪,那道嫌恶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不息。

  两旁红墙压抑肃穆,东一长街人来人往,似延绵无尽头,她把铺盖卷儿放下来,闻了闻自己,揪了揪浆洗得发白的袖子,沮丧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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