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地底下果然有另外一片天空
怪谈：世界极北之地，天地极寒，世界一角，那不被世人所注意的地方，那几乎活不了人的地方，据说，那里，居住着一群怪异的东西。他们，生长于雪，他们，改变天气。他们，招来风雪。他们，叫做冰雪一族。
当然，我不可能会睡着的，刚才已经睡得那么好了，现在睡下，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事实上，这冰洞并不暖和，并没有像暖气那个样子。
但不知为什么，即便是站在洞口的位置，我也明显感觉得到这里面空气的温度和外边是完全不同的，和那种平常室温相差无几。
这冰洞就像是一个独特的世界，分割了外边和里边。或许，它并没有我说的那么严重，但它的确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我敢肯定，就和子不语的地理、巴士（暂定）的奇效相似。也许，那就是离离川他们曾经说过的——「结界」！
在里面呆了十多分钟，我终于从刚才那种麻木冰冻的姿态中恢复过来，知觉也再次有了。那种像死去的人活过来的感觉别提有多厉害了。
恢复了知觉，我再休息了一会儿，站了起来。
我没有脱下外衣，又朝外边走了出去。
外边，果然和刚才是一样的——黑云压得很低，半空之中飞舞着棉絮状的雪花，顺便的，似乎连地上的也卷了起来，形成的局面该怎么说呢？很壮观？像雪的龙卷一样？空气，更是冷得吓人，似乎是一把把小刀，从四处扎过来，穿透了毛孔，入侵到肌肉骨骼之中，叫人一刻也不能多呆。
如果不是地上有我刚才踩出的脚印，我真不敢相信刚才我走过这里。
可看那大雪纷飞的程度，说不定等会儿我的脚印就被淹没了吧。
我往远处望了望，四下里一片昏黑，除开眼前这有着昏黄光亮的冰洞——请允许我这么称它，因为它和我曾经在电视里面看到过的冰洞类似，半球形的外观，只有一处留有洞口。
只不过，它也有些不同，如果说它是那种人类居住的冰洞，那实在是太不现实，太不适合，它太大，水平直径超过十米，高度有四五米来高，就连那洞口也……太过高大，有两三米来高，两三米宽。
我想，要是哪个人是住在里面的话，那他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类。从各个意义上来说至少是这样的。
当然，所有的数字都是通过我肉眼测量而来，并不准确。
往远处再眺望，看了一会儿，我又进了冰洞。
这一次，神志清醒的我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冰洞的里面。
或许，这真不能称作是冰洞。
我看到了洞口上刻着一些古怪的痕迹，横竖撇捺错落不清，却又像是隐含着什么离奇神秘的能量，像是古老书籍上的魔法阵。
我也看到了洞口延续的方向——歪的。
并不是正门进来，直通向里面。
我还看到了洞口的里面，所谓冰洞的内容。
从洞口进来之后，有一条通道，往右边歪曲。地面，平整的，像是铺着青石板；很宽，和洞口一样的宽度；很高，相比洞口还高了一点；墙壁，也是平坦的，光华的。
——像是有人刻意做好的这个通道，像是有人故意在引导着人进去。像是什么东西居住的地方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些，我都看到了。全是通过我的眼睛看到的。
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照系统，那不知为什么产生的橙黄色的光亮。差点让我以为是启明星的希望。
这些奇异让我沉默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
这是什么啊，你以为你是宇宙人的UFO啊，还是冰雪之中埋藏的史前杀伤武器？条件这么好？设备这么吓人？真是要让人高兴死啊。
我真的已经笑了起来。
然后，我走了进去。
就像那条通道指示的那样，踏着平坦的地面，那好走的地面，一手摸着墙壁，那冰冷得和石头一样墙壁，进去了。
歪曲的通道开始转弯，考虑到冰洞是那个样子的，它自然是往左边转去，我自然往左边走去。
通道依然很高，很宽，我依然转弯，又开始转弯。一直往左前进。
我又笑了。
你这是什么啊，蚊香吗？
就算是你想要到中心去，也不用这么复杂吧，直接弄一个开口不就行了么？反正现在已经够奇怪了，就算是那样，我绝不会说什么的。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总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弄得那么复杂啊。
就在这时，那启明星般的光亮，忽然地，消失了。就像是忽然停电了似的。
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有一瞬，陷入了极度的安宁之中，如同坟墓之中，再也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
哎，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之间黑了？
你这冰雪杀伤武器是终于发现了有什么东西入侵了，然后启动了抵御机制吗？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交电费了？你不知道你突然把电停了，很不好么？你叫我怎么走路啊。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虽然抱怨着，我的脚步没有停下。因为这个时候，我已经听到了什么“哼哼呼呼”的声音，像是呼吸声——什么野兽的呼吸声，还有那摩擦声，巨大的，什么东西和墙壁地面相互摩擦产生的声音。而且，速度还很快。
我想到了这洞口，我想到了通道，我想到了那高度和宽度，我已经加快了脚步。后面的什么东西也加快了脚步。我敢肯定，他已经跟了过来。就在我的身后，要接近我了。
那刚才想要笑的心情没有了，我几乎已经快哭了出来。
虽然大叔已经让我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我也觉得我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我刚才已经镇定自若，但是……现在我怎么可能镇定自若啊！
我弄错了啊，还以为这是通往雪之都的通道，原来错了么？这很明显是一只怪兽的老家啊！
脚下像生了风一样，然而，连我都知道，如果，那里面真的不是通往雪之都的通道，那就是一条到死的道路！
里面更宽了，我意识到了，已经快到这洞的中心了，如果要想反击并且逃走的话，这里就是最适合的地方了，最适合我施展的地方。当然，对于我后面的什么东西来说，也是一样的。
我猛地停下了脚步，我正准备开始转身，我却没有想到后面的他来得更快，当我转身的时候，我只看到那黑暗之中闪过两点红色的什么，就如同红色的线条飘过一样，我反射性地一闪，呼呼的声响从脸前划过，面皮如被别人撕扯一般，生生地疼痛，这时，我才听到那沉重的呼吸声，我才感受到那温热的味道，还带着一点腥味，如同什么洪荒猛兽，我的脚不自觉退后了半步。这一退步——我的心中一跳，就好像忽然从高空落下——落空了……
我手慌脚乱扑腾着，却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直接摔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并不是很痛。
就像是跑到了小孩子玩耍的滑滑梯一样。
我感受到屁股和底下冰冷相互摩擦着，我感到身子迅速下滑，手四处挥舞，我依然什么都没能抓到。
可是，为什么呢？心里面居然没有刚才那么慌乱了。
因为就在这一刻，我忽然想到了，想到了为什么会有滑道，想到了关于雪之都的传说。如果，雪之都真的是一片极为广阔的世界，是不被外人所知的冰雪一族的天堂，难道在地下就不行吗？
“……哈哈，有本事来咬我啊！”你这没用的孬种。
我笑道。
我往后面看了一眼，谁知这一看不要紧，那两点红色的亮线又漂移着跟了过来。
……吼！！
叫了起来。
那是怎样一种叫？我很难说明。但很明显的是他生气了，冲着，速度奇快地跟了过来，我听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人捏着石头发出咯咯声响的声音。
冷汗流了下来。心脏怦怦直跳。
——我为什么要作死啊？他不来就不来呗，喊个什么啊！
这么跟下来，还得了啊？真的要死了吧，这一次真的会死吧，虽然有可能真的到了雪之都，但到那里的时候一定被愤怒的他撕烂了吧。
想到这儿，心里面就一片哇凉。
不过，他虽然叫喊着，凶狠地声音一直在后面徘徊，那热气也跟着吹上我的脖子，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没有追上我。我们就那么一直滑着。我在前，他在后。
乍看起来也挺不错的。
但想想要是他的战斗力是史莱克的那种级别，我实在是不敢相信。
这么一滑，我感觉就好像是在云霄飞车往下面冲去的那一刹那。
忽然，一阵炫目的光辉传来，在这黑暗无比的滑道之中出现了光亮。
我连忙伸手探去，因为那过大的冲力，手好似被拉得很长似的，关节就要脱下，手也好似触碰到千年寒冰一样，疼痛难忍。但我的身体终究停了下来。
听见后面的声音又传来，我脚下一使劲儿，身子一窜，冲到了那光源发出的地方。眼前开阔，我的视野已经被一片光亮充满，我想，此刻的我一定张大了嘴巴，再也闭不上吧。
我原以为，上面那冰雪漫天狂舞已经是一种奇景。
但看到这里，我才真的认为，自然……真是世界上最神奇的造物主。
这里，不知是哪，视野极为开阔，大小通道多之又多，一眼所见，就有两三个洞口，洞口大致呈拱形，如水透明，宛若神话之中水晶宫。
顶上，满挂冰柱，滴水往下，在寒冷的气息之下，竟然形成串珠锁链，珠帘倒垂，隐约之间透着的水雾，更是飘渺如纱，宛若神女居处，让人神思遐想。
那墙壁之上，又缀满冰屑，形状精奇，恰若玉蚌含珠，又如雪莲乍放，更似艺术家精心雕刻而成之巨画。
因那冰壁地面上结着的花朵，我觉得我好似来到了另外一个奇异的空间。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来的灯光，这里有事什么东西在发光。我只觉得置身于此，冰盘、冰珠，千种形象，万种姿态，薄厚不一，巨细各异，寒光皎洁，我只恨我只长了两只眼睛，这种美景，怎么是两只眼睛就看得过来的？
我正在感慨，心神飞驰，已经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听得咔嚓声响起，像是什么兽类的骨头被人狠狠砸碎一般，清晰可闻。
我回头望去，只见，背后也有一个洞口，也有水晶般的拱形，边缘还开着好看的花朵，发出纯白色的亮光，然而，那只是一秒前的状态，在一秒后，那花朵，那拱形都不复存在。它们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给捏碎了。
那手掌，毛茸茸的，也是纯白色，然而，那尖端却是黑得发紫，像利刀一样，深深地刺进墙壁之中，把冰雪花朵都捏成了粉碎。
那手掌的主人——他有着猩红的眼睛……
我想起来了。
我并不是来观光的，我并不是来玩耍的。我……正在被一只不知名的东西追击。
就在我看到那红色眼睛的一瞬间，我的脚动了起来。踏着地面，也不辨别方向。看到有洞口就往那里面钻过去。
背后响起了响亮的吼叫声，在这大吼声之下，有不少的冰渣子从空中坠落，身后，似乎还有冰块飞动的声响。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在这种地方，这种地方是决不能和他交战的。
地面很滑，也不规整，在那么快速的速度下，很容易打滑。
然而，对于后面的他来说，这点却是完全不存在的。只因为我已经感受到他离我更近。
我只好捡路面很好的走，并迅速朝着那些洞口跑去，为了干扰到他的动作，我只好打碎了一些冰柱。
看来他智商的确不高，我打碎冰柱，冰柱倒下之后，他挥手阻拦，狂躁地叫唤，速度也明显得减小了。
这时，就好像回到了上面滑道的时候，一个在前面，一个在后面。我始终在跑，他也始终在后面追，虽然地面隐隐有些震动，但在我的选择之下，路却是越来越好走，他也没能追上我。
我想，只要我这么跑下去，我肯定能像刚才那样找到出路吧。
就在跑了几个洞口之后，我还是那么想的。
从不好走的冰地到渐渐平缓的地面，从冰柱冰花遍地的洞穴到一无所有的洞穴。我却发现了——洞口减少了。我可以选择的洞口已经减少了。
最开始我到达的奇景之前，那洞口至少有四五个，然而，跑了两三个洞口之后，洞口已经减少为两三个了。
而这个时候……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片冰壁。只有左边，那里才有一个洞口。方形的洞口。
已经没有路了？到了最后的末路？原来这里还是他居住的地方？我惊惶地想到。
但我还是得继续下去。起码可以躲在什么地方，算准了空子，重新找到出路。
我提了口气，奔进了那洞口之中。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这里，已经不再有洞口出现，这里就像是一个被人设置好的房间，换句话来说——就像捉鱼的瓮。
我贴在了洞口旁边的壁上，稳了稳气息。抓紧了手上拿出来的切鬼。
他的智商其实并不高，就像刚才对付冰柱的时候而不对付我。就算他是什么怪物，看见我过来了，他也会过来的，而且，他还不会减速，只要算准时机，我还是能冲出去的。至于冲出去怎么样，到时候再说吧。
近了，地面轰轰响动声。喘息和呼吸的声音。手掌捏碎冰柱，身子撞坏洞口，破坏的声音。
他已经来了！速度居然还是那么快！
他自然是知道我在这边洞穴的。
因为他已经跟了过来。
我已经看到了，他的双眼，核桃一样大小的双眼，猩红如血。
小小黑色的鼻子微微翕动，口中大张，牙齿尖利。
那因为气急败坏抓着冰壁地面的手掌，手指在地面滑动，割破了冰雪。
近乎三米的身形。魁梧壮硕的躯干。一律纯白色的毛发。
像个熊。白熊。
可他也绝不是白熊，现在的他是个被气愤扰乱了心智的生物，大型的食人生物。他手脚并用，攀爬似的过来了，速度还是那么快，快得已经像是在飞。
我的手心出了汗液。
这一次，还真是玩脱了啊，早知道就不说那句来咬我了。这一次还不知道会被怎样啊。
给我惊异的，就是那只白熊，那只气急败坏已经忘却了外面一切的白熊在快要到达洞口的时候，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他停了下来，就那么突然地，止住了脚步，把那刀锋似的的手掌从冰里伸了出来。
他抬起了头，鼻子微微翕动，张开了那嘴，红色的嘴。
他要喊了。
他也的确是喊了——呜呜……
发出了小狗一样哭泣的声音。又是无奈，又是可怜。连我听了都觉得有些心酸。
紧接着，他做出了我难以想象的事情，他居然转身离去了，这一次，他的速度却很慢很慢，拖着那脚步，似乎是不敢快，怕快了一下就被别人给杀死。
喂喂，你怎么了啊，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啊。虽然我也的确想过把你引到这个地方来偷袭，但我还没有那么做啊！你不要伤心啊，我再也不会施展小伎俩了，你回来吧，咱们可以公平对战啊。我给你咬啊。喂…
我心里这么想着，自然是不可能追上去给他咬的，谁知道被那嘴巴咬着会怎么样啊。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心思电转一般——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刚才他的那追我的气势，可能都已经快让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可是忽然之间，他就清醒过来了，而且还……还发出了那种声音。无奈和可怜的声音。就好像是被谁给狠狠欺负了一样，就好像前面有什么他在害怕的东西一样。害怕到他只剩下本能——逃，远离危险。
他害怕的东西自然不会是我。
那么，他害怕的是什么东西呢？
这个大的洞穴，像个房间一样的地方又有什么呢？
我咽了口唾沫。转身，看着这个洞穴，和房间有点相似的。
地面，平整的，看起来像是光滑的。墙壁，顶上也是一样的光滑和平整。如同一座石室。空旷的石室。
可如果说它是石室的话，却又有些不合常理。
这里并没有摆放任何看起来和起居室有关的东西。没有桌，没有椅，甚至，连作为一个房间最基本的床都没有。
这里有的，只有一样东西。
在这偌大的房间里面，只有一样。
——盒子。
半透明近乎不透明的，白色，近两米长不足一米宽不足一米高的盒子。
但若说他是盒子的话，也有些不对。
那颜色，看材质就像冰雪。谁会用冰雪做盒子？
还有那大小，为什么像个床呢？让人安睡不醒的床。而且，为什么偏偏要制作成一头大，另外一头小呢？
还是说，我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我的幻想。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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