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刘公公，你就照我的意思回去照实禀报给皇上就行了，一切后果我负责。”我耐心地劝说，希望接触他心中的不安。
“这……”
“何况，这里是行宫，很安全的，蔡茗娘娘也会留下来陪我，所以我的安全，转告皇上，不用担心。”
他转过头，看了看坐在一旁正悠哉游哉喝着香茶的蔡茗。最后无奈地点点头。
“娘娘，奴才也只能照您的话回去禀报了。不过皇上如果有什么怪罪下来，希望娘娘别怪罪老奴就是了。”我松了口气，示意他放心。
“碧浅，你也是时候跟刘公公走了。回去，帮我问候你的母后。如果……没事了。”看着那个懂事的小孩，我心里的话终于还是不忍说出来。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看了看舞阳。舞阳走过来，抱了抱碧浅。然后退开。
就这样，这个诺大的行宫里，就只剩下我们几个。当然，还有那些固定在这里的宫人。从热闹突然变成安静，舞阳这丫头，多少有些不适应。
翠儿是大队回去的第三天来到行宫的。我习惯她对我的起居饮食的照顾。所以也就叫刘公公回去后帮我传达这个信息给翠儿。
“翠儿，累吗？这样千里迢迢的赶来。”我对着一进来就一脸严肃地吩咐那些宫人收拾这收拾那的翠儿打趣道。
她百忙中回过身看着我。揉揉额头。
“娘娘，翠儿也想休息，可是你看看，怎么就搞成这样乱的呢？”
我哈哈大笑。刚进来的蔡茗看到这种情形也只能投给翠儿一个同情的眼神。
“翠儿，这位是蔡茗姑娘。”
翠儿听着，奇怪地看了看蔡茗，大概不明白她为什么穿着的是嫔妃的衣服，却听到我介绍时只用“姑娘”二字。可是毕竟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懂得分寸。她对蔡茗躬身行礼，继续忙她自己的。
蔡茗这天照旧为我把脉。
“恢复得不错。可是，提醒你，别再激动或者过度压抑了。下次，我可不知道还能否救回你。”以为多天的相处，彼此都默契地将那些繁文缛节的称呼省略掉。亲切而自然地直呼名字。
“蔡茗，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舞阳？”
“她独自坐在花园的亭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都不敢去打扰她。”
“哦，那小片丫头，还有什么好想的。还不就是想碧浅了。”我笑笑，理了理衣服。
“蓝拉，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蔡茗突然问起，这个让我有意回避的问题。
我站起来，有些烦躁地踱到窗边。
“我也不知道。长住？看情况吧。对了，蔡茗，也许你应该认识一个人。”
说着，我眼前一亮，因为那张脸鲜活起来。
她明显怔住了。
“有必要？”蔡茗站起来。来到我身边。
还是那张美好的脸，今天不是任何粉黛的娥眉，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头长丝睡意披散在肩上。
“你哥嫂的眼光不错，相信你一定能在宫中某个好地位的。”我有些打趣地揶揄她。
蔡茗也不介意。只是笑得有些无可奈何。眼角不经意流露出的哀愁，被我捕捉正着。
“真的不愿意说？”我拉起她是手。
我喜欢她那双同样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手。十指芊芊，那是上天的恩赐。这样的女子应该拥有这样的手。
她微微蹙眉，不着痕迹地抽出手。退回座位上，然后端起精致的茶杯。
“他死了。”
那么平静，脸上还带着笑意，仿佛在说着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人。
我又感到心疼。我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否得了心痛病，总是会莫名地心疼。那种锥心的痛感，铺天盖地而来。无论怎么都不能抑制。
“蔡茗，心痛病，可以医治吗？”我若无其事坐在蔡茗旁边。
“没有。”她答得干脆利落。过了一会，她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说，“他就是因为心痛病死去的。无药可救。”
然后，我们两个就陷入长长的沉默。
“娘娘，宫里有皇上的信来。”
我看着翠儿身后的小太监，示意他上前。他恭恭敬敬地呈上来后，就退到一边。
我的心如小鹿般乱撞，我想，是他想我了吗？
“杏妃难产，于昨日离去。你，要回来吗？”
我平静地看完，抬起头，看到那个生嫩的小太监，还是静立在那里。
“你先回去吧，信本宫收到了，本宫自由打算的了。”小太监领命出去。
没有任何的关于思念的词语，只是关于他的一个妃子，哦，不，他宠爱的妃子的死讯。后面的话，没有恳求，没有命令，全看我自己的心意。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被抛弃在荒岛一样。他不再理我，任由我自生自灭。
“蓝拉，怎么了？脸色变得这么苍白？”
舞阳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紧紧地挨着我，担心地看着我。
“杏妃死了，死于难产。”
“你要回去吗？”
我要回去吗？对于杏妃，没有太多的心交，只是觉得这么美好的女子就这样烟消云散，心里多少有些惋惜。但碧浅的脸来来回回在我面前浮现，让我心疼。那个孩子现在应该很无助吧。
“我会回去。明天就回去。”
春天快要来临的季节，却显得萧条万分。皇宫里的宫人似乎都煞有介事。见到我都只是恭恭敬敬地行礼。
我的皖西阁整洁如常，只是我那从开得繁盛的紫色薰衣草早就萎靡了。
“皇上，在杏宫吗？”我问前来接我的公公。
“回娘娘，皇上，他在养心殿。杏妃娘娘今早就下葬了。”听着，我心里莫名感到愧疚，也许我该那天听到消息就赶回来的，也许我应该看看她最后一面的。
“蔡茗，你帮我照看舞阳，好吗？”
蔡茗拉过舞阳，点点头。
“可是，很晚了，明天再过去，不行吗？”蔡茗看着我，眼里的关心，我是明白的。
我摇摇头。身体有些抗议，我咬紧牙，挺直腰杆，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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