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章:荥阳 2
“呜呜呜。”当悠扬的号角声响起的时候，军司马才感觉安心了一些。但随即又紧张的盯着前方看。
军司马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从军五六年了，靠着一点能力，做上了荥阳北面城墙的城门将。
军司马怎么也不能相信，属于雍州后方的荥阳城，居然会有发生战争的时候。
这可是大后方啊，前边的渡口，水军将军都是吃干饭的啊？
但是军司马又不能不相信那几个冒死来报告的百姓。要知道乱穿军报是要杀头的。
没有百姓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田豫真的来了。
荥阳城太守府内，太守杜如晦正在处理公务。杜如晦的面相与长孙无忌有几分相似，但是比长孙无忌更加柔和，平和一些。眼神也更加平凡一些。
这会儿伏在案上，眼中闪过几分哀叹。
荥阳城是座大城，也是大县。地域宽广。打击白波军战争收降了近十万的贼兵，其中有数万被安排到了荥阳。
原先的太守能力不行，所以杜如晦暂且被派到了这边。
说起杜如晦，可能大家第一印象是很能干。房谋杜断嘛，以后的官做的也不小。官至宰相。
但其实能力是很平均的，让他做政客也行。让他做刺史也可以，做做参军也能胜任。
没准让他治理水患也勉强能行。
是雍州出了名的万金油。要是雍州什么地方出了纰漏，杜如晦就有可能被李世民调来，镇守一方。
不过杜如晦也有长处，那就是他善于在地方士族与李世民之间起到沟通的作用。
雍州士族强盛，李世民统治起来往往不怎么顺畅。时不时的会发生一些矛盾，这个时候杜如晦就可以出场了。
杜如晦乃是外人，不属于雍州，在雍州没什么根基。能力有，地位也高，处事圆滑。
什么地方都能方方面面。所以，能得到李世民与雍州士族两方面的信任，混的风生水起。
所以杜如晦可以说是雍州最不起眼，但又是最或不可缺的人。
“这帮贼兵，桀骜不驯，真是难以安排。”说着，杜如晦摇了摇头，眼中的哀叹更浓了。
这贼兵降人，各个都是桀骜不驯。要是派兵看管，就要花费很多人力物力。要是分散在普通百姓村落中，那会导致各种争端。
要是只安排，不管理。这群贼兵就会成群结队逃亡深山。
难办，难办。
杜如晦觉得头疼不已。
就在这时，城北的号角声，传入了太守府内。
杜如晦的面色一变，一改先前的哀叹，变得刚硬不已。
“发生了什么事？”杜如晦豁然站起，大步出了太守府。
杜如晦的能力平均，但并不是说平庸，反而每一项都算突出。还有个长处，很沉稳。
虽然缺乏随机应变的潜质，但却能以不变应万变。
书房外边有两个护卫，杜如晦出了书房后。立刻对着左边的护卫道：“策马去城北打探打探消息。”
“诺。”护卫应诺了一声，立刻走了下去。
荥阳城是一座很大的城池，从城中心到城北，策马也得需要一些时间。因此，杜如晦指派了护卫之后。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沉稳的站在门外，等待消息。
但是首先传递来消息的并不是杜如晦派去的护卫，而是北城军司马的传令兵。
当那传令兵被带到杜如晦身前的时候，杜如晦立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报大人，雍州田豫杀到，战船不下数十艘，司马大人正在准备防御。”这传令兵满脸是汗，道。
“什么？”这一刻，杜如晦如中雷击。几乎摇摇欲坠。就算是沉稳如杜如晦，也接受不了，荥阳城居然会迎来田豫这个兖州水军大将。
还好杜如晦的精神比较坚韧，在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立刻就恢复了过来。
但是恢复过来后，杜如晦的神色变得有些迟疑。
现在摆在杜如晦的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放弃城池逃走。数十艘战船，恐怕田豫的水军齐出了。六千人。
而荥阳城只有一千人，其中八百人分散在了四面城墙内。也就是说现在的北城只有二百人。剩下二百人，驻扎在太守府附近。
对于一座十余里长的城池，二百人不够塞牙缝的。
失守的可能性很大。所以逃跑是首选。
但是逃跑之后呢？守将临阵逃脱。杜如晦已经想到若是逃走，他在雍州恐怕再也没了立足之地了。
杜如晦亲身投效李世民，孤身前来雍州，一个人在势力复杂的雍州打拼了这么多年。岂能甘心放弃？
也就是只剩下了第二条路，守，死守。等待援军。
杜如晦还记得南方一百里有一处石头岗，有大约一千水军。更远的距离荥阳数百里的上源，还有数千水军。
只要坚守一二个时辰，就能等到石头岗的援军。
一瞬间，杜如晦就下定了决心。
“来人，派人去石头岗，上源分别请求援军。”杜如晦快速的下达了命令。随即，又道：“向城中大族借去家奴守城。”
“分别抽调东南西三面城门的一百守卒前往城北。”
“再调集太守府内的二百守卒，我要亲自带兵守城。”
几乎是一瞬间，杜如晦就下达了命令。
“诺。”护卫应了一声，迅速的去下达了杜如晦的命令。
“希望能够渡过这一关吧。”杜如晦抬头看向天空，晴朗无云，但是杜如晦心中，却布满了阴云。
能守得住吗？
城北，一处华丽的大宅之中。
一个老头与郑观音对坐着。
那老头虽然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是依稀能看出些许俊朗，在年轻的时候显然是个美男子。
这正是郑观音的父亲，郑公。
而郑观音正双手紧扣，嘤嘤哭泣着，在父亲的面前，郑观音身上的一切倔强都化作了柔弱。
此刻郑公的脸上满是心疼，看着对面的郑观音不知道说是什么好了。
郑观音来到荥阳已经好些天了。但每天都是这样子，思虑过重，导致情绪极为不稳定。
要是建成在就好了。看着嘤嘤哭泣着的郑观音，郑公长叹了一口气，心中很是念想李建成。
李建成很疼爱郑观音，两人感情就好，夫妻相处很是和睦。又敬重自己。
但是该死的李世民，发动玄武门兵变，居然噬兄！
郑公的性格很好，很温和的。但是这一刻却在心中骂起了现在的雍州君主李世民。
冷血薄情，为了权力连自己哥哥都杀了。
“别哭了，为父一定想办法帮乖乖外孙脱离苦海。”郑公慰郑观音道，但是他自己都没信心。
外孙李承道乃是李建成长子牵扯巨大，怎么脱离苦海。
“父亲还是量力而为，免得家族蒙难，那人是冷血无情的。”郑观音哀叹了一声，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道。
“哎。”郑公哀叹了一声，“老夫的闺女外孙喔。”
依稀回忆起当年，郑观音天真无邪的摸样。但是自从李建成在玄武门被杀死后，苦难就开始了。
“父亲你去休息吧，女儿没事了。”郑观音忽然对郑公道，一阵哭泣，心中却是舒服多了。
仔细的看了一下郑观音的脸色，虽然不是容光焕发，但确实是好多了。郑公点了点头，道：“那为父就先走了。”
正打算起身，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号角声。
郑公脸色一变，迟疑道：“这号角声应该是有战争了，有敌来犯？不可能啊，这座荥阳城可是大后方。”
郑观音对于如何分辨号角声，不太懂。但是却也知道荥阳城是大后方应该不会有事，不由道：“可能是训练士卒吧，应该没事的。”
“不行，为父还是不放心，得出去看看。”说着，郑公摇了摇头，起身走了出去。
郑观音赶紧起身相送。
对于郑公说的战争有些不以为然，虽然恨透了李世民，但是对于李世民据有的雍州，郑观音还是有那么点信心的。
后方一直都很稳固。
郑观音认为巩固的后方，这一刻却是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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