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道义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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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呼啸着吹过战场，卷起战死者的衣物，几面帝国的金币旗帜，横七竖八躺在地，血迹斑斑。
埃古拉斯眯眼等待，不久巡骑回报：“战斗发生在半个小时前，规模大概千人左右，对手是帝国正规军，被矮人杀散后往东北方撤退，看足迹矮人追过去了。”
调集军队，赶赴现场，算埃古拉斯再神速，也还是晚了矮人半个小时。
此时埃古拉斯身边仅有人类军队，人数五万，几乎倾巢出动，他还抱着万一的侥幸……矮人遇到大队帝国军，自己施加援手，那些矮个子总不好意思立即说走吧？留下来三五日，联盟援军会赶到，到时候金币帝国将面临倾覆的大难。
所以知道矮人打了胜仗，他反而无精打采，懒洋洋吩咐军队朝回走。
大军听命地掉头，前队变后队，旗帜一面又一面转向，人流如潮，井然有序，埃古拉斯不由贪婪地想：“都是我的部下该有多好。”
事实，其吉布里的士兵，不过两万人而已。
在此时，又是前次首先发现矮人遇敌的军官在呼叫：“不对劲，喊杀声。”
军官们几乎要合伙打他一顿，您老怎么耳朵这么灵光，大家和和气气，回营睡觉，不是很好，看侯爵大人瞬间兴奋的脸色，军官们只能吹起回军号。
于是刚刚掉头的大军又掉了一次头，士兵们晕头转向，跟着旗帜走，心里难免会骂几句当官的闹腾啥玩意。
埃古拉斯哪管底下士兵如何不满，自顾带着卫队朝喊杀声传来的地方赶去。
一路疾驰，这次足足骏马跑了十分钟，才来到喊杀声传出的地方。
好一场宏大的战斗场面，埃古拉斯站在平原偏高处，一眼望去，噪杂的音浪一波高过一波。
无数矮人虎头虎脑朝前冲，他们的对手足足有两万帝国军，排成密集的阵列，用人潮来迎战，人头晃动，如同平原的杂草被狂风吹拂。
埃古拉斯立即转头，朝身边的传令官喝道：“快去把军队带过来，叫他们快点。”
军官们不约而同阴笑起来，这可是好大的军功，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他们最喜欢了。
埃古拉斯却不仅仅看到这些，他疑惑地打量帝国军的旗帜，努力想要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敌人出现在正北方，这可不是好消息，可以理解为对方正在渗透进平原深处，也可以理解为帝国正在对河素平原这二十万联盟军队进行包围。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埃古拉斯所乐意看到的，他好不容易取得联军指挥权，正积极打算扩大吉布里在地底的影响力，如果叫帝国军冲进平原深处烧杀一阵，面子都丢尽了。
还有五天，地底联盟筹集的十万大军正在北，到时两边军力相等，埃古拉斯有把握打一场漂亮的击溃战，甚至……歼灭战。
在他想入非非，幻想自己步入地底联盟首都陨石堡，受万民爱戴的时候，战场的形式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
一支新的帝国军从侧西北方向进场，从埃古拉斯所立的高地旁掠过，对矮人的侧翼实施了突击。
这支帝国军队大约两万人，全都是骑兵，汹涌如浪潮，悍蛮若猛兽。
埃古拉斯惊骇得张大嘴巴，他发觉矮人的境地非常不妙，若是被敌人截断后路，很可能被打个措手不及。
嘟嘟嘟的军号响起，矮人特制超大回音号角覆盖整个战场，处于矮人军阵后方，大概五千名没有来的及突入帝国军阵的矮人阵前大转身，他们坚定地迎向帝国骑兵。
通常来说，步兵对骑兵，算重甲骑士，也会很难受，战马可怕的冲击力，能够极大增长骑兵战力。
可矮人自有把握，他们身高够矮，臂力够强，骑士砍不到他们，反而这些矮个子能够轻易砸断战马的腿骨。
埃古拉斯深吸口气，断定矮人陷入圈套，帝国将领绝非无能之辈，何况此次由堪称战神的蒙战大将领军，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猜对了，在矮人翻翻滚滚朝骑兵跑去的时候，又一支军队……它任何一支在场的军队都庞大，源源不断从平原尽头浮现，从侧翼再次杀入战场。
矮人慌乱不安，他们只有三万人，数量已经远远逊于帝国。
前去抵御骑兵的矮人被命令地抵御，不得离大队过远，和帝国军混战且占据风的矮人大部队朝后撤，且战且退，重新组成阵型。
埃古拉斯已经看到几个矮人朝自己这个方向过来，看来是向联盟大营求援的信使。
他心微微暗哼，得意非凡，你们丫的敢给老子摆脸色，等下有你们好看。
信使很快看到埃古拉斯一行，目光透过零散的骑兵，更是看到远方驰援的大队人类士兵，不由面露喜色，一名大胡子矮人将领高声喊道：“前面是哪只部队，我们是联盟矮人军，正在和帝国交战，你们快去帮忙吧。”
埃古拉斯露出微笑，那笑容，看得周围的将校暗暗心惊，简直对待亲人都亲啊。
问题是，自觉被矮人落了面子的埃古拉斯侯爵大人，怎么可能待矮人亲近？不说落我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我都认不出，岂不是故意给我难堪。
自觉受到深深伤害的侯爵大人决定，好好和这些矮人谈谈理想。
他驱马朝前，一把拦住矮人将领，凌然喝道：“联盟总指挥埃古拉斯在此。”
白马鲜衣，怒盔宝剑，埃古拉斯的卖相极好，不怒自威。
大胡子矮人被先声夺人，不由语气低落一些，不过还是保持着矮人一贯的高傲：“总指挥阁下，我军已经把敌人牵制，赶紧出兵吧。”
埃古拉斯正义凛然说道：“帝国匪盗之兵，先是毒害矮人家园，令万千矮人流离失所，矿场丢失，又来追杀矮人友军，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大胡子矮人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侯爵大人，您真是矮人挚友，请赶快出兵吧。”
埃古拉斯点头，铮一声拔出宝剑，对他说道：“你们且先顶住，我军刚到，尚需整顿，稍待立即支援你等，杀他个片甲不留。”
大胡子矮人感激涕零，连连道谢，驰马向矮人们报告这个‘来自矮人挚友的好消息’去了。
埃古拉斯看到一帮矮人傻乎乎又跑了回去，不由放声大笑，那个大胡子矮人还回头对他躬了躬身。
“真像一头猪。”埃古拉斯讥笑，手却毫不停顿的挥舞，示意矮人且去，‘挚友之军’立即会赶到。
“将军队先停下，不要急着救援。”埃古拉斯漫不经心吩咐，得意洋洋。
“大人，我们看着友军陷于敌阵不施加援手，联盟那边……”有个军官小声抗议。
“谁说我不援手，只是需要选择适当的时机，恰当的角度，你看你看，矮人战斗得很勇猛，还占据风，不需要我们嘛。”埃古拉斯将左手搭到额头，装做很认真在打量敌情，其实心底却在暗暗盘算：既然不愿意留下，那去死吧，将帝国的军力消耗掉一些再说。
半个时辰后，筋疲力尽的矮人再次派出求援信使，此时人类军队早已排列成阵势，看戏良久，矮人则杀得血流成河，看架势足足损失了一半还多，剩下的人正狼狈不堪地抵御帝国军进攻，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埃古拉斯连连允诺：“我们立即会去救援，你们在顶顶。”
信使满头满脸都是鲜血，显然在战场厮杀良久，他可怜求救的目光望向周围的其他军官，人们不忍地撇过头去，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矮人懂了，放声悲凉大骂，用矮人的山地语，那种拗口的语言粗鄙喝骂，还起指。
埃古拉斯笑眯眯的接受了矮人的鄙视，挖了挖耳洞，兴致勃勃问翻译官：“这家伙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翻译官也不是很懂矮人的生僻语言，只是大概还能从语义间猜出一点，小心翼翼的说：“大概是，一些很怨恨的语言。”
埃古拉斯得意大笑，这次连掩饰都不做了：“说这些家伙像猪，还真是，傻乎乎都不知道跑。”
矮人信使眼睛都差点喷出火来，要不是你的允诺，我们怎么会落入如此境地？
他阴冷的眼眸扫过在场的军官，惨然一笑，唇齿间满是鲜血，说道：“你们会后悔的，矮人会找你们报仇的。”
军官们统统面无血色，只有埃古拉斯还在讥笑：“矮人领地已经完了，地底世界将再也没有矮人立足之地，至于地面世界，等亡灵天灾过去，大概也没有精力来对付我，本侯爵在地底，等你们矮人来报复。”
矮人信使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越是如此，反而平静下来，不发一言拨转马头又朝即将被帝国军合围的矮人们跑去，大概是要报告这个不幸的消息。
埃古拉斯少见的停止了今夜一直浮在脸的微笑，喃喃道：“可惜了。”
谁也不知道，他是在为矮人们惋惜，还是在为那个明知回去必死，依旧选择和族人一起战死的矮人信使所述。
地面世界凌晨一点，矮人所部全军覆没，帝国军也仿佛一个筋疲力尽的肥羊，暴露在全副武装的人类战士面前。</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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