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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花间无衣


  待这半路的亲戚离开,简三太太两片嘴皮子一掀,吐出一句:“真是不省心。\\wWW.qΒ5、c0m\”

  秦嬷嬷把婴孩放在一旁,走到后头给她捶肩:“太太,也别气坏身子。”

  “你说我能不气?”简三太太捏着绣帕拍桌子,桃腮脸上细眉高挑,嘴里骂道,“若人人都像他这般下作,还以为简府供了尊金菩萨,有求必应。”

  “孟九爷这事儿是做得扎眼,失了分寸,”秦嬷嬷不轻不重地细捶,回话时带了点遗憾意,“若是有秀兰公主帮衬,当不致如此糊涂。”

  “秀兰就是想不开,寻死觅活要嫁那没良心的,瞧瞧现在,那狐狸精都上门了。”提到这个,简三太太更气,好一顿脾气,抚额让秦嬷嬷换肩。

  秦嬷嬷顺着她的话,为秀兰公主不值,说起那府里没娘亲照拂的小世子,如果孟九白争不得家产,傅秀兰这一脉就算到头了。

  简三太太眉头皱得更紧,素手缠着绣帕,踩着楔形高跟鞋走到女婴旁,杏眼里射出冷冰冰的目光,细微的嘴角微撇:“带下去,好好教她规矩。”

  秦嬷嬷应声,带小孩下去,挑了一个清秀的侍女,安排住进信芳园角落小院里,偏远也还算清静。在李先生话前,萧如月就呆在分配给她的独人独楼里,跟着一口印度语的侍女学规矩。

  听说这位侍女精通波斯、大食等多门外语,排资三等,月俸三银,简公馆是否藏龙卧虎,萧如月并不关心,她只愁一件事:照三等侍女这样的高标准,这个年头的公职似乎没那么容易考上。

  侍女教小孩拿毛笔拿勺子时,萧如月伸出左手,据说勤用左手有助于开主管语言学习的右脑。为了美好的未来,既然不是天才,就加倍勤奋努力吧。

  三月初,李先生到津州。简三太太提起这件事,说燕京西单孟家小孩要放在简府寄养一段时间。李先生未置可否,萧如月得到陪伴李家少爷们的“珍贵机会。”

  等小孩能写出十个大字,秦嬷嬷亲自领着四个奴仆,将满周岁的小孩送进杨柳清湖畔的章华楼。大教室外候着一排的嬷嬷和丫环,挎着食盒,屏气凝神等着少爷小姐们下课。

  秦嬷嬷将小孩放在窗边一角,安置后,四仆候在门外,防萧如月哭闹惹怒四位少爷。萧如月的位置是改造后摇篮,澡盆大小,有较高的边沿,底下铺素锻面的新棉褥子,旁边挂着两串铃铛;侍女早便教说饿了尿了不准哭,要用这铃铛叫人。

  萧如月扫了眼左右,李姓四位少爷还是老样子,只管念书,别无杂想;他们身边那六位娇小姐换了模样,约莫在七八岁上下,落落大方,拿得出手登得上台面,个个透着那么一股子天生的富贵气,旁人是想模仿也模仿不去的。

  这天讲波斯与大秦建交史,讲学的夫子授课时,古语夹带波斯语,说得**澎湃,唾沫横飞。萧如月听不懂,她打量其他少年,似乎在简文公府的孩子人人都是天才,那主导的四位少年和旁的女童,还能用波斯语反问夫子,提出他们的疑问。

  萧如月跟得有些吃力,好胜心一起,连蒙带猜,也算听了个朦胧大概,渐渐地便忘注意身边的事,即使吃饭时还在琢磨萨珊波斯是啥意思。

  晌午,少年少女们出去活动时,传来响铃般的清脆嬉笑声。萧如月爬到窗边,透过泛绿光的杨柳树,湖岸后面,有片绿茵场,北面有四幢汉白玉彻的小楼,旁有柱牌,写有楼名,萧如月认不出那几个龙飞凤舞的行草。

  她转眼到人群中,耀眼的春光下,白衫少年们正追逐着一颗红球,穿着白皮鞋的双脚灵活地腾跃奔走,头手并用。

  蹴鞠?萧如月觉得那只是四个少年的杂耍,杨柳树下女孩们又奔又跳,为少年们的优秀表演鼓掌,出欣喜的叫声。

  其中一个少年,束玉冠,胸前戴红玉葫芦,腰间坠饰随着他的动作上下飞舞,他很奇怪地容易摔跤,趴下又迅爬起来,抱球去撞人,撞倒一个兄弟,便高兴得大笑,笑容特别灿烂,笑声也特别地畅快。

  这鲜活的一幕,让萧如月想起那逝去的学院生活,蓝天,白云,斗志昂扬的高校生,青葱岁月里有个人也是这般恣意,在足球场上狂野地奔跑,放纵地挥散青春的笑声与汗水。

  “明文哥哥!”少女们叫起来,打断了萧如月的回想。哗啦一声,少年顶着水草从湖里钻出来,叫着二哥耍赖什么的,其他少年在岸边大笑,最老成那个少年叫落水少年快去换衣服。

  少年少女们先回大教室上课,不多久,李明文拨弄着半潮的头,一路小跑,冲进课堂。白袍轻衫紫绶带,真红宝葫芦左右摇晃,少年的五官上带着快活的笑意,一蹦三跳,和兄弟们打着招呼,那样的神采飞扬,实在让人转不开眼。

  所有的女童都目色痴迷地锁住李明文,萧如月想到一句话:(少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她暗笑,换个有马有桥有河的场景,可不就应景了么。

  上完课,少年少女们做功课,这时候是绝对安静的。当日课业结束后,少年们就返回各自的小楼,女孩们不能跟去,她们想落水少年多留一会儿,李明文回眸咧嘴一笑,眼眉含灼然春色:“明天哦。”恍若晨光初升时的刹那震撼与感动,牢牢投入所有期待的心底。

  萧如月改怔然,就如古诗中没见过男人的少女一样,因这一眼这一笑,记住这个耀眼活跃的开朗少年。

  在众仆妇的催促声中,女童们依依不舍地跟着各自的侍女仆妇返回信芳园,萧如月在侍女的怀里,走在最后。

  萧如月留意到打点信芳园的人,是简三太太身前最得力的侍女唐诗。她定下一个颇有深意的规矩,信芳园佳客的晚饭,是要一起吃的。

  六个女童里,有五个用头痛、不舒服、受凉的借口,避过聚餐的要求。简三太太的犁花小院一楼餐厅里,萧如月坐在餐桌右侧,简文公府女主人正位端坐,她的左下手是细眉细眼的苏贞秀,出入都有侍女搀扶,对简三太太很恭敬,行必弯腰侧身,坐必称公主。

  简三太太让她不必客气,什么公主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苏贞秀浅笑,很小心很听话的样子,不急不慢地说:“家母听说公主夜里咳寒,特地让人从南洋带了些滋补品,秀儿让人熬了,还请公主润润嗓子。”她让身后的侍女奉上一盅血燕,盛在上好的青花瓷碗里,白瓷映着泽黄泛红的浓汤,分外诱人。

  “好孩子,难为你记着姨娘。”简三太太让秦嬷嬷接下,并不进食,转而问起苏贞秀在园子里住得如何,要添置什么只管吩咐下去,别委屈自己。苏贞秀小声地应着,桌前小瓷碗的香米也不见少,一顿饭就这么过去了。

  萧如月哽得难受,想着要是天天如此,必定消化不良。

  第二天在上天书历史课、晒太阳、看湖畔青春剧中度过。晚餐时分,萧如月按点去犁花小院,饭桌上只有苏贞秀一人。

  “太太打牌去了,苏小姐在这儿用吗?”

  苏贞秀微微点头,动作轻慢地坐下。丫环仆妇们立即布好餐盘,苏贞秀动作秀气,安静地用餐。没人恶心,萧如月吃得很饱,晚上回屋背单词。

  后面的日子,简三太太都在外打牌。别的女童从来不到犁花小院吃饭,只有苏贞秀风雨无阻遵守那个要求。萧如月作陪,除了苏贞秀这个名字,其他消息一无所获。

  五月底,被人忘在脑后的孟九白,打着看望女儿的名头,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看李家少爷们。孟九白忙于派礼物套关系,没空抱女儿。

  “劳烦传个话,送什么都没有这个实在,就给太太添些脂粉钱。”孟九白终于想到女儿,他塞了一封厚厚的银票到照顾女儿侍女的手中,说着,又借机塞个金镯子到侍女手中。

  太阳下山后,孟九白心满意足地回燕京。

  萧如月照常去犁花小院吃饭,意外地看见简三太太不打牌了,要和小姑娘们一起吃晚饭。其他女童闻讯,连借口都没,让奶娘们推说白日玩得累,已经睡下,改天再说。

  简三太太冷笑三声,掖了丝手帕,不说话。

  “秀儿来晚了,还请公主宽恕则个。”

  “哦,你的脚怎么了?”

  “今早起急,拐伤了。”苏贞秀小声地吐实,简三太太嗯了一声,说脚伤不来吃饭也没事。苏贞秀感激地一笑,谢公主宽怀,说只是小伤擦些药酒便好,这点路不碍事儿。

  苏贞秀行礼问好后,转身从仆妇处取过一盒玉颜醉胭脂,亲手奉上,说是宫里的御用品,她母亲托舅舅从内府掌事公公那儿求来的,据说是隆裕太后那个品级才配用。

  “有心了。”简三太太的态度有些冷淡,难得苏贞秀不缓不乱,吃完饭行礼离开。

  萧如月被留下,主要是秦嬷嬷有话问她身边的侍女,这人取出一封厚银票,转诉孟九白的话:“这是九爷给的,说是林小姐下个月的抚养费,还说辛苦嬷嬷照顾。”把那个金镯子转到秦嬷嬷手中。

  “哎哟,太太,这九爷会说话,是做大事的料。”秦嬷嬷看到金子的欢喜样,和简三太太的不快立成对比。

  秦嬷嬷忙给她主子端茶递水捶肩:“太太,跟那些个不长眼的蹄子置气,划不来哟。”

  大侍女唐诗也拿起那盒御用胭脂说恭维话,她开盒子用手指勾了,正要给简三太太匀上。忽地,这个嘴甜的侍女揭开胭脂盒夹层,从下面取出一卷厚银票,她笑道:“太太,您就别气了,瞧,这苏家闺女可比那些不开眼的会体己人。”

  简三太太缓和了神色,让秦嬷嬷点银票,那盒已成碎片的玉颜醉,唐诗不要,其他丫环也推说有,便赏给小孩身边那素面朝天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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