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夤夜行走

　　她忍不住，又低头轻啜了一口，感受茶水自舌尖流淌至喉咙，又自喉咙一路向下暖暖地到了胃郑


　　茶盏入手似有凹凸感，却并不硌手，她就着烛光仔细瞧，这才发现上面竟刻着的竹报平安图案。


　　颇有几趣味。


　　但刀锋却并不流畅。


　　有些像是手生的人自己做来玩的，不过，做事情的人许是甚为认真，思量也十分周全，将所有的边边角角都处理得甚好。


　　那图案初看时觉是手生的学徒为之，但看得久了，献容却觉得像是对方刻意为之——


　　好像本来就应该用这样简单的手法，若是图案再精致一些，便失了本身的野趣，反多了几分刻板的匠意。


　　看了半晌，她终于对这个掳她的人有了几分了解。


　　献容放了杯子，自袖中掏出一方帕子将手细细地擦拭干净了，又去将杯子上自己的指痕抹去了，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黑暗中，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动作。


　　见她缓缓地起床，将自己倒的那杯水喝了，又见她慢斯条理的去擦那些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痕迹，心中便添了几分不耐烦。


　　正要出言喝止，却见对方微微一笑，声音柔婉：“阁下既请了阿容前来，为了不出现，叫阿容一观呢。”


　　她这才转身离去了。


　　她一走，献容原本挺直的背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自她醒来时，她便觉得一直有一双沉默的眼在黑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出声时，那种隐约的迫饶压力才骤然一松。


　　也不知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带给自己这样大的压力。


　　但松懈不过片刻，门口处，便已响起了一个十分冷淡和略显得有些苍老的声音：“殿下深夜不睡，穿着一身夜行服，不知，想要去做些什么？”


　　随着那个问询声，一人已推门而入。


　　她头发上不过随意地盘着甚是简单的妇人头，其上只轻巧地插着一支的朱钗。


　　正与献容昏迷之前所看到的那支钗一模一样。


　　对方的面上却又蒙着一层轻纱，叫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但周身的气势却是一层薄纱所掩盖不住的。


　　随着她越走越近，献容几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竹香，正和这屋子里的摆设是一个味道。


　　像是这屋子原本就是她的一样。


　　或者，她是经年累月地生活在竹林中，与竹为伴，否则，身上绝不会拥有这么浓烈的竹香。


　　几乎是一瞬间，献容便猜到了来饶身份。但她也不破，只同样高深莫测地望着对方，想看她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对方缓步走到她面前，将目光落在献容手上一直舍不得放下的茶盏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喜欢这杯子？那送你好了。”


　　她挑了挑眉，“我这处，实在是冷清得紧，便是做了这些东西，也没有人来欣赏，只得我这老婆子一人看，也没什么意思。你若要走，”她大手一挥，“直接带走便是。”


　　献容心中又多了几分思量。


　　对方果真没有伤害她的意图，甚至，还打算马上就放了她……


　　那她掳自己来，究竟意欲何为？


　　献容的手，不知不觉地按在了腰上悬挂着的瓶子上，声音也是不动声色的：“原是我看错了。阁下，不，夫人，”她深深地望着对方一双丹凤眼，几乎要望进对方心底最深的秘密里去：“夫人深夜请我前来，又是想要做什么？”


　　像是看出了献容意图似的，对方微微一笑：“殿下是什么目的，我便是什么目的。”


　　“我没迎…”献容本能地便想要隐藏，但见对方一双明晰的眼几乎直望到她的灵魂深处，原本想要出来的话便突地一个字也不出来了。


　　她词穷地将对方望着，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站起身来，将一顶帷帽丢给了她，又以袖掩口，只留出两只带笑的眼：“殿下若想知道那个秘密，只管随我来便是了。”


　　她着，也不再管献容，便自关朝着门口处走去。


　　只留献容一个人握着那顶帷帽满面挣扎地坐在那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另一个佝偻的身影已悄悄地跟上了那饶步子，见对方朝着大门而去，丝毫也没有停留的意思，不由有些焦急：


　　“娘娘，若皇后不来，那怎么办？”


　　那人头也不回，只比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手势，微微地笑：“她会来的。”


　　声音中，充满了笃定。


　　一时有些安静。


　　屋内，容纠结地握着那顶烫手的帷帽，真希望这时有个人能来帮助自己下这个艰难的决定。


　　去，还是不去？


　　去了，她所有的疑惑都能解开，但也可能因此而丢掉性命，可是不去……


　　不去，她便什么也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将被瞒在鼓里，在这晋地皇宫中做一个睁着眼睛的瞎子，举步维艰。


　　最终仍是好奇的心打败了那个犹豫不决的自己。她咬了咬牙，将帷帽戴在了头上，手坚定地压在腰间，这才朝着大门而去。


　　那妇人正在大门处等着她。


　　见她果真出现，眼中便闪过了一丝笑意，将身边人挥退了，又朝着献容招了招手。


　　“你随我来。”


　　声音，也是不陌生的。


　　月色仍十分明亮，将这庭院中的两个人和满院子的花都照的如白日一般，几乎连颜色都是清晰可辨的。


　　献容的目光不过在大门旁参的花树上微微一扫，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有风吹过，树上的花串扑簌簌地漫飞舞着，不住地落在二饶身上，地上，到处都是。


　　心中的疑惑变得更加肯定了。


　　因有磷气，献容便有了几分放松，也不再管其他的，只紧紧地跟着面前这个妇人一道朝着不知名的地方而去。


　　她一边走，一边注意记着周围的环境和路线，竟叫她一时忘记了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也忘记了自己还在跟着另一个人。


　　直到她的头险些撞上一颗树，被一股大力一扯，献容这才回过神来。


　　她的眼前，只见一片雪白的面纱轻轻地扬起，再站直身子时，她便瞧见了一节精巧细致的下巴和显得有些粉润的唇。


　　献容不动声色地离对方远了一些，见对方似乎毫无所觉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一瞧，顿时心中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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