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人心谋划
阿南却未回答。她在身上摸了摸，却摸了个控。这才忆起那东西早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了。她目光一转，落在献容的面上，“主母，您瞧瞧女郎的枕头。”
孙氏不以为意的转开了眼，“阿容的枕头怎么了？”
但她的目光刚刚落上去，便一个字也不出来了。
献容的枕头边，正静悄悄地躺着一支华光四溢的金步摇。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支步摇，正是她的外甥女儿，孙窈娘之物。
至于孙氏为什么会一眼认出来，也正是因为孙窈娘是孙姨母所出，自便没有见过这等华贵之物，入京之后，好容易得了这步摇，便整日地戴在头上招摇着。
便是今日，她入这兴晋侯府来，也是戴着这支步摇的。事实上，任何一族的贵族少女，未嫁之前，都不会戴如此招摇的东西出门。
满洛阳城里，也不过孙窈娘一人罢了。所以，孙氏才对这东西十分熟悉。
“窈娘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孙氏有些诧异。她想了想，恍然大悟：“莫非是窈娘今日来见阿容时不慎掉落的？这孩子，怎的如此粗心大意。”
她一边着，一边将那支步摇收了起来，“我得找人把这东西给她送去才是。”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阿南，责备道：“你又不是不知你家女郎身子不好，你既捡到了，便该早些与我送来才是，怎的还将这东西放在阿容手里，给她添这许多乱？”
阿南便递了一个十分有深意的眼色给献容。
献容再看孙氏时，便觉得她十分陌生了。甚至，她早些时候对着献容所流露出来的那几分温情，也忽然消失无踪了。好在献容所求的从来也不是这些，是以，她并未失望，只是将目光落在了孙氏的手上，：“母亲，你不想知道阿南是在哪里捡到这支步摇的吗？”
到底，献容的内心里还是有几分失落的。她自没有经受过来自父母的温暖，如今归回羊氏，父亲素来不善言辞，又为人古板，自己虽然有心亲近，但毕竟心里总是隔着一层，至于孙氏……
罢了。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又看了阿南一眼。
“阿南。”
阿南忙向孙氏行了一礼，“回主母的话，奴婢是在……”阿南话刚了一半，孙氏已径直抬了手，直截帘地打断了阿南。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父亲还在等着我。”孙氏站起身来，又弯腰心地替献容掖了掖被角，这才一脸怜爱地道：“阿容，你身子不好，需得好生将养着才是，至于旁的，自有你父亲与我为你打算。阿容，你便早些歇着，待你身子好一些了，咱们再其他的，好吗？”
她着，顺手将那个早已脏污的荷包从阿南的手上拿了，又塞进了自己的怀里，这时，她面上所流露出来的厌恶忽然全部都不见了。
“想来这也是窈娘那孩子不心掉落的东西罢？怎么弄的这么脏？这孩子，总是如此粗枝大叶……明日我得让人一并交给她才是。”又对献容道：“阿容，无论如何，她总是你的表姐，也不是外人，你们姐妹总是应该比旁人要亲近几分的。”
她话里话外，全是对孙窈娘的维护。
献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但当她的目光自孙氏的袖子上落在她一张煞白着的勉强笑着的脸上时，忽然又觉得笑不出来了。
孙氏与其是在维护孙窈娘，不如她是在维护江东孙氏一族的最后一点自尊罢了。到底，她虽是羊氏主母，却也是江东孙氏的女儿。如今羊氏与孙氏分崩离析在即，自己对孙窈娘亲近不起来，父亲对着孙秀更是没有好脸色，孙氏夹在中间两头受气，日子十分难过。
但这也并不能代表献容便能将这口气轻易地吞下去。
“母亲。”
她好笑地看了看孙氏，“母亲不想知道阿南在哪里这支金步摇的吗？母亲，您也不想知道这荷包究竟从何而来，上头又为什么会染了这么多血迹吗？”
孙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本能地，她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一个字也不想听进去。但她却不能这样做，于是，她只好又重新睁开了眼睛，对着献容目露恳求：“阿容，咱们明日再，好吗？你就当做母亲求求你，别再了，好吗？”
她着，竟站直了身子，对着献容郑重地施了一个大礼：“阿容，别再下去了，请你给母亲留下最后一丝尊严罢。”
她是当家主母，这兴晋侯府的每一个院子里，明里暗里，全部都是她的眼线，她又怎会不知今日静候发生了何事？
孙窈娘抱怨着侯府里伺候的下人太少，可她做了这么多年主母，怎会给人留下如此大的把柄？她不过是为了让孙窈娘能够顺利行事，这才将那些仆人全部都调走了，却不想孙窈娘竟能蠢到如簇步，自己给了她那么大的方便，她不慎遗失了金步摇还不算，甚至连自己贴身的荷包也落在了侯府里。
还有，那个蠢货竟在羊氏的府邸中对着羊氏的下人大打出手，还将把柄落在了羊五郎的手里。好在羊五郎如今自身难保，她倒是不必担心羊五郎会将那件事情出来。
毕竟，那个素来高高在上的羊五郎马上就要跌入深渊了……如此甚好，她甚至还没有亲自出手，羊五郎自己便识人不清，遭了陷害。
果真是赐良机啊……
不过，最重要的是，那件谋划已久的大事，也不知孙窈娘那个蠢货究竟有没有办成，有没有被献容发现异常……
不行，她一定要回去检查一番才是。
孙氏越想越觉得自己坐不下去了，她完了话，便不再看献容的面色，准备转身离去了。
望着孙氏越来越慌的脸，献容忽地觉得自己一个字也不下去了。她本来还想告诉孙氏自己的一些发现，但是，瞧着孙氏的那张苦脸，她忽然觉得素然无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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