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窈娘心事
“还能有谁？自是你家五兄，羊氏五郎啊……”孙窈娘面上升起两团可疑的红晕，她期期艾艾的，“阿容，你五兄今日在府里吗，我想见一见他，上次太匆忙，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话呢……”
“表姐，你……”献容目瞪口呆。
她原本以为这孙氏窈娘不过是被孙姨母宠坏了，有些口无遮拦，却不曾想到她这哪里是口无遮拦，分明就是厚颜无耻！
一个未出阁的姑子，怎能将……挂在嘴上？
孙窈娘却是漫不经心的，“阿容，我都与你过了，不会入宫与你争位，你又何必如此气？”
献容将一双手都重新缩回袖子里，假意漫不经心的：“窈娘表姐，那你想要作甚么呢？”
她好整以暇地拢了拢袖子，又端了茶轻轻地抿了一口，重新将茶盏归置好了，这才重新向孙窈娘看过去。她忽然有了耐心，今日，她要好生地瞧一瞧这孙窈娘究竟还要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孙窈娘见她端茶，也觉自己了半晌有些口干，便大喇喇地坐了，又见献容虽然在看着她，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免有些不耐烦：“阿容，我都与你过了，不会入宫与你争……我想要的，另有其人啊！”
一想到那个穿着月白锦袍的玉郎，她便觉得心情有些激荡：“阿容，你，你五兄会喜欢我吗？”
献容轻咳了一声，含糊道：“或许……不会吧。”她的声音压的极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孙窈娘自然不知道她了什么，又问她：“阿容，你家五兄定了亲事了么？我堂堂江东孙氏，又是舅父的亲外甥女儿，身份贵重，可是不想做妾的……”
“不过，”她低头想了想，面上飞起两团可疑的红晕：“你五兄容貌俊美，便是做妾，我也是甘愿的……”
！！！
献容震惊地望着孙窈娘。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些什么？窈娘虽是孙姨母的亲女儿，但如今她们住进了孙府，她的另一重身份便成为了寄宿在孙秀府中的外甥女——从某种意义上来，在孙窈娘的婚事上，孙秀是拥有着绝对的主导权的。
便是自己，也是因为孙秀在赵王司马伦面前的推荐，才被封了皇后……
孙窈娘分明也是孙秀手中的一颗棋子。那他会放任孙窈娘自主择婿吗？
献容本能地摇了摇头。凭她对孙秀仅有的印象来看来看，第一次会面因无甚交集便罢了，但第二次绝对不是一个美好的回忆。甚至，献容在心里偷偷地怀疑那个十分漂亮的美人头颅，便是他刻意送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意在警告自己不可擅自违逆他的意思。
如此气又狠毒的一个人，会任孙窈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献容看孙窈娘的目光里便带了几分猜疑。她原本以为孙窈娘不过是一时兴起才来的兴晋侯府，或者，她这次来，是出于孙秀的授意。
这样一来，她的貌似无脑，大言不惭，强自装出来的愚蠢与无知，这一切似乎忽然都有了深意。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棋子身份，若是知道，那她是会配合孙秀，还是在表面的平静下实则正在用力挣扎？或者，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怎么可能不知！
献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孙窈娘，见孙窈娘虽然期期艾艾的面色绯红，但一双眼里却无半点羞涩之意。
原来，竟是自己觑了她？
献容不由叹了一口气，自离开阿兄后人际交往简单，又一直被羊氏的人照料着，自己果真是懈怠了！她暗暗地给自己提着醒：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马车之事便已经是一个一个示警了，若不是自己运气好，不定早已死去了！
她这才认认真真地望进孙窈娘那双桃花眼里，孙窈娘期期艾艾的，又有些兴奋，但一双眼却如明珠般嵌在面上，顾盼生辉，分明是十分澄明的。
哪里是一个无脑的愚蠢女郎会有的颜色？
献容决定不再试探孙窈娘，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道：“窈娘表姐，你想要做我五兄的夫人？”
孙窈娘微微一顿，她一双眼落在献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道：“阿容不愧是要做皇后的人，果真冰雪聪明。”她又有了几分疑惑，“那阿容是愿，还是不愿呢？”
她是真的有些吃惊，来了这半，与献容装疯卖傻了那么久，她都一直是漫不经心的，怎么忽然开始变得认真起来了？莫非，是因为自己不想入宫？
孙窈娘在心里撇了撇嘴，那后宫妃嫔，虽然起来地位尊贵，但却要屈居献容之下，她可是自己的表妹，要自己俯身向她行礼？
呸！
再，那皇帝不过是一个白痴罢了，又死过一个妻子，还死过无数妃嫔，甚至连唯一的太子都死了，不定是个煞孤星呢！做他的妃嫔，不得哪日被他克死做了短命鬼都不知道！这皇帝后宫，还是留给献容做吧！至今她自己——
孙窈娘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后宫妃嫔，自己由献容的表姐会成为她的“妹妹”，还要心内宫里的明枪暗箭，虽然富贵，却是朝不保夕。但若是做献容的嫂子呢？堂堂皇后的亲嫂子，身份尊贵，地位尊崇，又可躲在献容身后享福，再，不是还有羊五郎吗？
想到那张俊美的脸，若是将他据为己有，让他的身边，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一次，孙窈娘面上真的有些发红了。
感觉到自己面上有些升温，孙窈娘忙喝了一口冷茶掩饰，又在心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舅父，舅父……
她仔细地思索着临出门时舅父与她交代的话，想着想着，便觉心中慢慢地平静下来。
“阿容，你五兄究竟在不在府里？实话与你了罢，我这次前来，主要就是为了想要见一见他的。”
孙窈娘话时目光澄澈，哪里有半分愚昧的样子？
献容警惕起来，“我也不知五兄在不在，不过，使宣旨时他也没出现，想来是出门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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