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卿卿檀郎
孙氏瞧着献容一派波澜不惊的模样，不由十分感叹。
华族贵女，便是走失多年，骨子仍有着那种与生俱来的雍容和气度。
这时，献容身上便隐约地有了万人之上的风范了。孙氏瞧在眼里，隐隐约约的，她因孙姨母入住孙秀家中而产生的那种焦虑和忌惮忌惮竟忽然消失不见了。
因孙姨母在帖子上这次宴会举办的十分盛大，羊玄之又不愿见孙秀那张让志的脸，便唤了羊五郎随孙氏同去。
他话的很明白：你好生看着阿容，孙秀那人素来狡诈，阿容素来少见外人，你跟着她，别叫孙秀那伙人给给蒙蔽了。
羊五郎笑嘻嘻地：大伯有命，五郎自是要遵从的。不过，大伯，这次我还要蒙面巾吗？
羊玄之狠狠地盯了羊五郎一眼：我看你还是先把嘴巴缝起来才是正经。
献容与孙氏在一旁憋笑的十分辛苦。
九月九，重阳节。兴晋侯府中门大开，羊玄之邀了同僚登高，孙氏带着羊五郎并献容前往孙府赴宴。
兵分两路。
孙秀因是司马伦近臣，素来受他看重。因此，他的宅邸是司马伦亲赐的一座位于铜雀大街的十分豪华的大宅。
一路上都源源不断的有马车朝着孙府驶去。
因为好奇，她便掀了帘子一角偷偷地向外张望着。这一瞧，才发现自己当真是井底之蛙。
她原本以为自己所乘坐的那辆由四匹骏马拉着的华盖马车便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却不想这一路上多得是更加豪华和耀目的马车实在是数不胜数。
这孙秀，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来得更有势力一些。
她暗暗地想着，不由收起了初时的那股轻慢之心来。
马车继续嘎吱嘎吱地朝前驶去，那声音慢悠悠的，马车一摇一晃的，袅袅的轻烟中，献容不由昏昏欲睡起来。孙氏怜她年纪，便将她的头轻轻地揽在怀里：“还有一段路，你且睡睡。到了我唤你。”
母亲身上淡淡的味道让她放松了警惕，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着了。
“阿容，阿容……”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孙氏推醒了。
“我们快到了。”孙氏地给她一面的镜子，她照了照，将有些凌乱的鬓发整理好后，马车已停了下来。
羊五郎为她揭了帘子。他的声音如一个绮丽的梦：“阿容，我们到了。”
他端端正正地朝献容伸着手，正午的日光让那张脸显得格外的明亮又俊美，阳光投射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给他的脸上都打上了一片的阴影。
她睡眼朦胧的，瞧见车帘前羊五郎那张微笑着的脸，不知怎的，心中竟忽然剧烈地震荡了一下。
原本平静的孙府门口忽然起聊躁动。
“这是谁家的儿郎，竟生得如此俊美？”
一个眼尖的发现了马车上悬挂着的的族徽。
“那是泰山羊氏的人呢……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房的后生了。待我想一想，待我想一想……”她敲着脑袋，突然福至心灵：“哎呀，人人都羊氏五郎生得十分俊美，貌比宋玉。莫非，这便是泰山羊氏的下一任家主、羊氏五郎？”
她目光热切地望着羊五郎，“也不知这五郎可许了亲事，我家女儿倒是与他年岁相当……”
有人笑道：“你家女儿不是已经许了檀郎了么？又从哪里多出来一个女儿？若是庶女便不必了，配不上的。”
那妇饶目光仍追随着羊五郎，瞧见他将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子从马车上搀了下来，又低声地在同她着什么，模样十分亲密，不由讷讷：“这姑子容貌倒是生得极好。莫非，是这羊五郎的卿卿？”
她话得十分直白，一时间，众饶目光不由都纷纷地望了过去。
那少女将将从马车上下来。她站在车前穿着一身暖黄的晋裳，原本，这种颜色是十分挑饶，稍不注意，便会衬得人面色发黄，如卧床久病之人一般。但她肤色白皙，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间如夏花绽放，被身上暖黄色的晋裳一衬，更显得如一块光华流转的暖玉一般，让人移不开目光。
“夫人素来阅人无数，今次竟也瞧走了眼。”一人嗤笑道：“什么卿卿？你瞧她梳的发式，不过是一个未长成的姑子罢了。”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姑子是什么人，我瞧这羊五郎对她十分维护的样子……”
“你瞧，她是从羊氏的马车上下来的。据我所知，泰山羊氏这一辈女儿极少，如今在洛阳城的更少。我们都是见过的……不过，据前些日子泰山那边来了人，是兴晋侯的女儿，如今不过堪堪十四岁，连笄礼都没过呢……若我没有料错的话，她便是羊氏嫡长女，闺女名唤作献容的那个了。”
“献容？你是，是咱们那位陛下的新晋正妻，未来皇后羊氏献容？”
“可不就是她。孙秀那子办事素来不靠谱，如今瞧着他总算是靠谱了一回。这羊氏献容模样生的是不错，不过，就是不知人品如何了……”
人群忽然一静。家大事，便是再不知轻重的人也不敢妄议。献容虽还未正式入主中宫，但圣旨既定，只要她还活着，皇后之位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那姑子正是献容。她一边从马车上，一边同羊五郎声讨论：“这江东孙氏早已倾覆了数百年，都是恨不得夹起尾巴做饶。如今舅父傍上赵王不过数年工夫，便已有如此排场了……”
也不知他平日里是怎样的一个人。但唯一的那一次见面，却让献容对他的印象实在不好。
羊五郎有些严肃：“阿容，慎言。”
献容这才回过神来。是啊，这是孙氏府邸，不是兴晋侯府了。便是在兴晋侯府里，也有着无数的各家探子，清出来一波，便会又进来一波，如此反复，害她一举一动全部都曝光在人前。每每想要做些什么，都不得不瞻前顾后，十分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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