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南飞未必都孔雀 千帆之上有兀鹰

　　钟灵凤把杯碰了，一仰脖儿把杯里的酒干了，冷笑道：“包玮，别跟我耍这个哩格儿楞，夹枪带棒的。我跟江一帆怎么的啦？你管得着吗？娄曦东那就更甭提了，是我对不住他，还是他对不住我？”

　　“灵凤，那你可不能把我和娄曦东比。那娄曦东是占了你的便宜还让你给他顶包，不是个东西。我那是真喜欢你，只不过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帮助你罢了。咱俩究竟还是情义在那儿吧。”包玮忙不迭地给自己解脱。

　　“那倒是，我还得谢谢你，在我真难的时候，也就是你在帮助我。对了，还没有问你呢？你现在怎么样，还在保卫科，抓男女学生搞对象？”钟灵凤问道。

　　“嗨，看你说的，谁有兴趣管那些破事儿呀，”包玮说，“我这小学程度的人，在大学里能混出来个人样儿来吗？门儿也没有。说句实在话吧，灵凤，老板娘，姑奶奶，我到处打听你，找你，除了咱们叙叙旧情之外。还想请你这座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搭救搭救我出苦海呢。”

　　“我能帮你什么忙？”

　　包玮说：“也不是马上，要是你的业务再发达了，要不要个牵马坠蹬的？我跟你混行不行？”

　　钟灵凤沉吟了一下：“你能干什么呀？”

　　包玮又喝了一杯酒，夹了一块黄焖羊肉，放在嘴里嚼着，同时开动脑筋琢磨，说道：“就是这话，你看我，这身板儿，在男人堆儿里面，虽然赶不上娄曦东，比别人还真的是强。我呀，鞍前马后，床上床下伺候你，玉观音菩萨，行不行？还有，就是个可靠，忠心耿耿。”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钟灵凤笑骂他一句，“老娘没有你，就饿扁了？不过这份孝心还是好的。具体点儿，你想干嘛吧？”

　　“我在这大学里实在是没有奔头了，”包玮收起了嬉皮笑脸，正经地说道，“我打听了，你还准备在北方发展业务。如果你打算实实在在地发展北方的业务了，别忘了我，我能跟你鞍前马后忙合。”

　　“行，我考虑你一个，”钟灵凤说，“不过马上不行，这总得到半年以后。等有个具体的打算了，我通知你吧。”

　　接着，喝酒，说些闲话。酒足饭饱，钟灵凤埋单。出了小饭馆，包玮说：“灵凤，你住哪儿，我送你。”

　　钟灵凤嘴里冒着酒气，说道：“我住原来江一帆住那儿，来去不方便，你就别送了吧。”

　　“那我送你半程。”

　　“别，”钟灵凤说，“你那点鬼九九难道我还不明白？你想今天晚上赖在我哪儿呀，没门儿！老娘还没有饥渴成那样，让你给拿住了。拉到吧你！”

　　说完，钟灵凤一骗腿，骑自行车走了。

　　第二天上午，钟灵凤回家，看见钟良瑾和弟弟钟灵瑰爷儿俩哭丧着脸，萎靡不振，提不起精神来。她说：“爸，妈她走了，你们这日子还得过呀。别这样，明天丧假满了该干嘛干嘛去，日子还得过呀。”

　　钟灵瑰听着可不乐意了，说道：“姐，你这是看人挑担不腰疼。该干嘛干嘛去？我们该干嘛去呀？日本人也不够意思，原来说要长期买我们厂的棉纱的，还让我去日本替他们干了两个月的活儿。现在二话不说，就不下订单了。公社的陈书记找小野，小野说他不大清楚。厂子整个儿就要停，再有半个月就没活儿干了。我能干嘛去呀？

　　“再说咱爸，科长都找他谈话了，要咱爸提前退休。他因为妈这一病，都没机会对你说。”

　　“啊，是这样？”钟灵凤没有想到，爸爸和弟弟的失业问题，就摆在眼前。二舅和包玮的问题，可以往后拖。爸爸和弟弟的就业问题，可是妈妈的临终托付，我是答应过的呀。

　　“可不是这样！”钟良瑾说，“谁成想，我们农机厂，上万号子人。过去是响当当的铁饭碗，谁都为进了这家厂子自豪。现在倒好，工资开不出，药费报不了销。现在连我这个在厂子里干了几十年的工程师都要提前退休。退休工资本来就不高，还按时发不了，让我去喝西北风啊？”

　　钟灵瑰提高了嗓门儿：“妈临走不咽气，愣是要等你回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就是对我和咱爸的生活不放心！她要你帮我们爷儿俩一把你也是亲口答应的呀！”

　　“别急，别急，灵瑰，”钟灵凤按着钟灵瑰的肩膀让他坐下，又扶着钟良瑾坐下，说：“没错，我答应过我妈，你们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一定要管，还要管好。可是千帆公司刚成立，对外面风风光光，实际上，不瞒你们说，还欠着外面十几万的账呢。你们要是都去，在办公室里面连个座位都没有哇。”

　　“都去？还有谁要去呀？”钟灵瑰听着姐姐的话里有话，问道。

　　“二舅也要去，”钟灵凤说，“我刚打了个顿儿，还没说别的话。二舅母就不乐意了，说她要找到深圳找江一帆去。”

　　“那可不行，”钟良瑾说，“你二舅那个人爱贪小便宜儿，手头不干净，你可不能用他。”

　　钟灵凤心里想，连那个包玮，也在打千帆公司的主意。这些事儿怎么整，还真的仔细想想。有的地方，还要和江一帆商量。亲戚里道的，尤其是弟弟和爸爸，不解决说不过去。二舅和包玮，他们各自的情况不同，也要分别考虑。

　　俗话说，事缓则圆，分开来一件一件地处理吧。

　　钟灵凤说：“二舅那边，我还没有把话说死，先搁搁吧。你们这儿呢，小瑰能干一天就干一天，反正干一天有一天的工资拿。要是没有钱拿了，你就去深圳找我。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放心，至于做什么，需要什么做什么，学做生意呗。”

　　“那我呢？”钟良瑾问道。

　　“您先容我缓一步，”钟灵凤说，“您年岁大了，跑跑颠颠不合适，坐办公室，眼下又没有适合您的工作。能安排尽量安排，这还要和一帆核计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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