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

　　我不明白，张老头在这个时候，还倔什么？

　　刘阿姨说不上家缠万贯，可好歹别人能挣一些钱，也没有李香那种吝啬的性格。

　　甚至，妇女之道，别人规规矩矩的遵守。

　　唯一遗憾的，就是她离过婚，有两个娃，都在大城市上班，但不并不阻碍她与张老头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这几天接触下来，刘阿姨对我好，对张老头更好，可他偏偏不领情。

　　待刘阿姨离开我家后，我有些气愤，跑到张老头的跟前，拉着他说。

　　“老头，你是老糊涂了吧？刘阿姨对你这么好，你为啥不愿意让人家跟着你？”

　　张老头侧过头，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你个小孩子，你懂个屁。”

　　我十六岁了，还被他当小孩，心头气愤的同时，还数落张老头是头倔驴，是个不懂人之常情的石头。

　　一次阻拦，并没有阻拦到刘阿姨的紧追不舍。

　　她依然还来我家，帮张老头整理琐碎的家务，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等着刘阿姨来，给我带零食，给我带好玩的，甚至带我去县城里各个地方玩。

　　我渐渐的，一个月的时间，就习惯了刘阿姨的存在，甚至喜欢上她在我身边的感觉。

　　张老头照旧每天中规中矩的上下班，很多时候，他看到刘阿姨带着我在玩，也没说什么，也不做什么。

　　我也开导过好几次，让张老头别一个人单着了，刘阿姨人不错。

　　张老头总是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盯着我，然后给我来一句，“老子的事，要你管？你好好在外，多学点本事，感情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他越这样说，我越是不服气。

　　我以为，刘阿姨终究会走到我家，成为一份子，可我错了。

　　在我要开学的前五天，刘阿姨如常，带着礼物来我家里，那一天我被张老头轰到了门外，他则把他自己和刘阿姨，锁在了屋里。

　　蹲在门外，百般无聊的我，就坐在那梯坎上，偷听屋里的对话。

　　我听到张老头很温和的与刘阿姨交流，他说，“小刘啊，你完全没必要这样的，你对阳阳好，我很感谢你这几周的帮助，但我们真的不合适。”

　　一阵沉默...

　　我能感受到刘阿姨从眼眶内流出的泪花。

　　甚至能感受到，她不计前嫌，擦掉泪花，继续奋勇靠近的态度。

　　她说，“张哥，没啥不合适的，我也喜欢阳阳，应该对他好，我也喜欢你，更想对你好，你每次一个人，瘸着腿到处奔波，我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误会了，我一个人我扛得住，我习惯了，但我不想再去磨合以后，更不想影响娃，若要是又是一场不合，那对娃的伤害，更大了。”

　　张老头的解释，让我如石像般顿在了原地。

　　那一刻，我连呼吸都忘记了。

　　刘阿姨哭了，我也落泪了，我坐在梯坎上，眼泪哗啦啦的从脸上流了下来。

　　张老头，从始至终都在为我考虑，他其实也喜欢刘阿姨，没人不喜欢这样的贤妻，但他不敢再赌了。

　　若是，今后刘阿姨与我的生活细节上，又出现矛盾，就如李香那样，前后的变化太大，那对我以后的成长，又是一道很深很深的坎，至少...

　　我到老去，也不可能忘记李香了，更不可能忘记她对我的点滴。

　　屋里，没了声响，只有一些东西，被收拾的过程中，传来的撞击声。

　　我悄悄跑到平板房后面，点燃了烟，舒坦自己心情的同时，也算是去避开刘阿姨，至少让她在不看到我的情况下，没那么尴尬的离开。

　　刘阿姨走了，拿着一些带来的小型家电，三步一回头，看着我家房门，慢慢的走了。

　　我相信，屋里的张老头，肯定也不好受，肯定又在闷头吸烟，肯定躲在门背后，不去看刘阿姨渐行渐远的身影。

　　直到我回到了家，我才看到张老头坐在凳子上，那种惆怅的背影，背对着我。

　　那一刻，我觉得他弯曲的腰上，扛着一片山，那些‘山’将他压得，始终站不直腰，那些缭绕的烟雾，徘徊于他的脸颊四周，久久不能散去。

　　那一天，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张老头享尽幸福。

　　“爸，以后我毕业了，我就把您接大城市里，您就一直跟我着我，好吗？”我站在老头的身后，哽咽着开口。

　　张老头头也不回，微微罢手，他说，“臭小子，你先好好读书才是真的，别一天想着那些莫名其妙的，你这个年纪，想什么感情，你根本不懂，知道吗！”

　　我点头，我拼命的点头。

　　我又回学校了，还是张老头送的我，站在火车站外，我保证以后不会在那样悲观。

　　也再也没有去学校里，跟哪个女孩子表白，只是一个人过着，与同学们玩着，一直熬到了大专，熬到了我成年了。

　　熬到十九岁时，我再去看张老头的脸，那些白发更多了，他的笑容也越来越浓了。

　　大专的生活，更奇妙了。

　　完全是自主的学习方式，大学里的生活，更加神罗万象，更加包容，你若愿意学，什么都学得会，若不愿意学，什么也学不会。

　　大专可以养育出高素质学子，也可以教育出，社会的平庸之才。

　　我，就属于后者。

　　在张老头强烈建议下，我去尝试着参加学校的社团，与同学们接触很多社会上的风气，去帮助老年人，那一段日子让我很是充实。

　　也因为这些事，我总能找到更多的话题，与张老头坐在一起，端着酒杯，好好聊上一番。

　　张老头越来越老了，好些时候，连喝酒都喝不赢我了。

　　而他一个人的孤单，也越来越深了，好多时候，在我回家的假期中，都是夜里，我替他盖好被褥。

　　在参加学校社团的日子里，我终于认识了一位，让我明白感情，是相互并进的她。

　　她的出现，在我命里刻上一道影子。

　　她长得那样出众，追求者比比皆是，就连她的笑容，都非常具有感染力，我甚至想过，与她签订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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