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月光下的老猎人隐在树影下，脸上是松木的树叶投影，他一身冲锋衣，带着厚重的帽子，脸上皱纹很多：“看你的样子，京城来的世家公子哥吗？”
“也可以这样说吧，”江华双手伸在黑色风衣里：“我很熟这里的路，因为江氏集团好多药原料，都是这座山里收购的。”
“你是江氏集团负责和我们采购交流的人？不对啊……”老猎人依旧没有放下猎枪：“他们每次来的时候，都是一群人有时候还开着卡车来的。”
“不是，我不是采购部的，但是我确实是江家的人，”江华立在原地，对于两人说都是安全的范围内：“我是江华。”
“江华？”老猎人看着他，模样倒是白净一看就是什么公子哥，温室里养大的，只是在身手，实在说不通：“如果你真的是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这里？”
“从这里步行，到天明就可以到达山后面的村庄，我的目标是那里。”江华毫不隐瞒，在这里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他骗老猎人又有什么好处。
“你是想要村庄里那些传统印花手法吧，”老猎人似乎知道了什么：“放弃吧，村庄里的非遗很多，但是好多工匠都不愿意外教，而且现在愿意学的年轻人又有几个？早些时候已经有人……”
“谁？”江华抬眸：“老伯，有人已经从你们这里拿到了技术吗？”
“没有，”老猎人收了猎枪，把江华的刀和枪还给了他：“跟我来，别在这里冻着了。”
江华接过东西跟在老猎人身后，他们一高一低一老一少在雪地里走着，江华脚腕一阵阵刺痛传来但是他仍旧速度不慢地跟着。
老猎人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是个女人带着人来的，那女人似乎是个老板，她的手下都叫她秦老板，跟着个洋人，那洋人会汉语，叫那女人叫什么‘语’……”
“秦语？”
江华步子顿了一下，几乎是一瞬间拿出手机，在看到没有信号后又收回去，继续跟着老猎人的步伐。
秦语，秦向阳的姐姐。
也许不是她，映像里秦向阳的姐姐可是个大家闺秀，到现在怎么着也得三十七岁，还没有结婚。
秦语是米国一所女子学院毕业的，但是一直都是那幅温温婉婉的样子。
“他们也是深夜来的，不巧正好碰到巡山的我。越是夜间偷猎的越多，我人老了睡得也不多，在外面逛的时间就久了。这还是几个月前的事儿了，当时踩中我的绳套的是那个洋人。”
老猎人唏嘘了几下：“他不行，吊在上面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洋文，一个套索而已，快吓死他了，好像再吊会儿就要命了一样。”
老猎人看了一眼江华：“他没你那么好的身手，但是那女人倒是和你一样果断，就在树底下，毫不犹豫抬枪崩断了绳子，那枪法一看就是练过的。”
江华眸光散了散，事态有些严重了，还有另一伙人，而且联合着Z国人，是敌是友他全然不知。
那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只要下手开枪不眨眼还枪法好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老伯，你记得那女人张什么样吗？”
“不记得了，”老猎人摇摇头：“她带着帽子和特别大的黑色眼镜，遮了半张脸呢。”
有意思，江华摸索了一下下唇：“他们来要什么的？”
“印染，就是些传统的老玩意儿。那女人态度还好，在村子里的人嫌他们来路不明没给的时候也没闹什么，就说是可以多给点钱，那男人不行，气得要死，扬言要开枪打死一个农妇这才叫我赶了出去。”
末了那老猎人又补了一句：“真搞不懂那女人是怎么想的，帮助一个洋人来要我们老祖宗的东西。”
“钱，”不远处就是老猎人的小屋了，还亮着灯：“为了钱，或者……”为了对付…他。
老猎人领着江华进了小木屋子，屋子里架着火堆，上面烤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有些香气：“你说说吧，你来这里，又是一个人，你想干什么？”
“我？”江华看着燃烧的火堆：“想让传统的手艺走出国门。”
“哼，”老猎人笑了，带着一丝复杂：“难啊，那来这里想知道我们传统工艺怎么制作的洋人都喊着这些东西一文不值，你们又怎么让他们走出国门呢？”
“那是他们不懂，”江华看着那火堆，又伸手靠近了些：“他们怎么会理解我们的文化情怀。”
越靠近火堆温度越高，给人的感觉已经不是暖和，而是一种烫得要死的感觉，直到快触碰到火焰，江华才收回了手。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事，何不就是在以手捧火焰。
“我可以被你们拒绝，学不到一点东西，但是其他国家的人别想得到任何传统技术，”他抬头看着老猎人：“老伯，我这不是自私，我是不想他们毁了我们的传统文化。”
老猎人沉默了一会儿：“你说你叫什么？”
“江华，我叫江华。”
-
凌晨一点，病房里很黑，林玉坐起来，按开小夜灯，她知道房间里没有人，或者说江华离开那一刻，她是有意识的。
只是刚刚才得以醒来而已，林玉趴在床上伸手向床底摸去，她摸到了一张电话卡，她把它装进手机里，拨打了一个号码。
国外号码，国际漫游。
“喂？”
电话很快被接通，林玉抬了抬眸，眼神很清明：“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从我上大学开始就开始教我，现在我学会了，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很聪明，”电话那头的女人很悠闲，她坐在阳台上，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各位温暖又慵懒：“你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也明白我最开始想让你做什么。”
“我想知道，”林玉靠着墙，墙面很冰冷：“你是谁？”
从她出国开始，她遇到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韩婧的老师，而且从韩婧高校时期就教授着她，这个女人对林玉很好。
她教会了林玉很多，包括赚钱的方式。
D国最出名的就是房地产产业，房产这种算是一个高风险的盘，炒崩了就是一个大危机。
而林玉大学时期因为这个女人踏入过这个行业，她经历过一次最大变革也是这个行业，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也许不能全身而退。
房地产崩盘，D国经济倒退五十年，韩家是影响最大的。林玉是这个女人的提醒及时退出，而韩家可是直接陷了进去，损失惨重。
此后，这个女人就消失了。
当然是正儿八经和韩家辞职的，当时都林玉没有多想，直到后来这个女人开始联系她，还是一成不变的教她和韩婧一点东西，就这样慢慢慢慢过去了三年。
直到现在，林玉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我是，你的老师啊。”那女人轻轻答了一句：“我本以为你能成为江华路上的拦路石，没想到你那么没用，思想只会围着他转，我想让你发挥的作用你是一点没做到啊。”
“韩婧呢？她是不是被你带走了？”林玉握着手机的手逐渐加大力气：“你回答我！”
“冷静，”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听着，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了韩婧吗？”
林玉没有搭话，那女人等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因为她小时候一直跟着华辞溯啊，华辞溯比江华更有价值不是吗？”
林玉依旧没有搭话，那女人也一直自顾自说着：“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该专心致志对付江华才对啊，何况我本来的目标就是他。所以我把你和韩婧聚在了一起，把江华推得很远，我想看看他江华能折腾出什么来。”
“结果你发现江华竟然成为你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了，对吧？你算漏了对你最大的威胁。”
林玉坐直了身体，她抬头看着天花板：“江华，只要他愿意在这个局里混着，他就永远是个未知数。”
“我很高兴你能说出来这些话，还以为你和他统一战线了呢，林玉你要记住，是谁教会了你那么多。”
那女人摆摆手，示意想进入阳台的人退出去，看着那人下了楼梯，她等了一会儿估摸好时间，直接端起已经凉了的咖啡，从阳台上扔了出去。
“啊！”
“砰！”
惨叫声响起，那女人大笑：“林玉，我怎么会算错什么呢？永远不会。”
“不可能，”林玉捏紧手机：“听着，只要江华愿意，你算计不了他，永远都不可能。”
那女人并没有理会林玉说的话，她站起来，高跟鞋轻轻作响，她看着楼下被她用咖啡砸了的人，用着不知道是什么国家的语言厉声喝到：“要是再不经过我的同意上来，别想活着出去！”
林玉低咳一声，脑子里混沌一片，喉咙涌起来一口甜腥：“韩婧在哪里？是不是你对我们下得手？”
“你猜。”
那女人依着栏杆，眺望远方：“我本以为掌控了韩婧，可以用她去对付华辞溯，结果华辞溯这个人能力竟然弱到如此，弱到韩婧都能打败他。”
“韩婧和华辞溯？你到底想做什么？”林玉忍住那股子眩晕感，急切问道。
女人低笑两声，又拍拍手让侍者再上来一杯咖啡，刚刚那杯冷咖啡，不过是等林玉打电话给她的产物。
“我想，男人永远抵不住女人对他的诱惑，不是吗？”
“并不是！”林玉毫无疑问反驳她。
“哦？”那女人用勺子敲了敲杯壁：“那你说，如果我用你的命来威胁江华，他会怎么样？”
林玉静默了一会儿：“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手一抖咖啡加多了糖，那女人又把咖啡从阳台上扔出去：“我是你的老师啊。”
“注射这种药物，”林玉顿了一下：“我要知道这种药物。”
“好，”又一杯热咖啡摆到她的面前，她又在加糖：“我从你和韩婧认识开始就给你加这种药物，现在只不过是药效开始发的时候，这种药物目前可没有什么医学上的解药，只有抑制剂，当然，抑制剂也只有我这里有。”
这一次糖加的刚刚好，那女人笑了：“如果你不在一个月内拿到抑制剂，那等待你的结果，就是精神变得和现在的韩婧一样，不停的出现幻觉，为我所用。”
“我会伤害江华？”林玉咬着舌头，强制自己保持清醒。
“会，你会要了他的命。”
“我不相信，”林玉一只手抓着床单，浑身痒，根本忍受不住：“韩婧呢？你把韩婧怎么样了？”
“副作用更严重了吧？全身痒对吧？”那女人大笑了几声：“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有闲心关心韩婧，那我告诉你吧，我把她抓起来关了五天，每天用着比以前多五倍的药量注射给她，她现在，已经杀了人了……”
“你说什么！”
-
冰冷潮湿的地下室，韩婧蜷缩在墙角，她看着地面上流血的尸体：“没有气了没有气了……”
死了，死了……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不怪她，不怪她，谁要他要冲出来伤害她的辞溯呢……
不对，不对……
她被人绑架了啊，关了不知道多少天了啊，怎么会有辞溯在她身边呢？怎么会呢？
不对，不对，不这样的……
辞溯不是把她救出来了吗？她们不是结婚了吗？他不是把她照顾的很好吗？
也不对，也不对……
这都是梦，都是梦！
“啊！”
空荡荡的地下室发出刺耳的尖叫，韩婧突然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刀，在地上的尸体上疯狂地补了几刀：“都该死都该死！”
她大喊着，眼睛泛红，浑身血污，没有一点人的样子：“为什么不来救我？我明明已经给你们发消息了！”
“为什么不来救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她反复重复着这句话手中的刀不停地起来落下起来落下，直到她大哭起来：“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韩婧此刻脑子里的记忆混乱一片，突然她抬起头，血红色的眼睛看着空洞的地下室：“我要杀了华辞溯！华家的人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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