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只剩一个我

　　眼见开学的日子临近了，陆老夫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着，秀奶奶将随涯叫到客厅里商量：“随涯你要坚强点，年底从医院回来时，医生说了老夫人日子不多了，这几天她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我刚打电话给你舅舅，他们明天就回来，李医生下午就过来，你学校那边能不能请个假，我怕老夫人见不到你最后一面就走了。”

　　随涯点了点头说：“嗯，我给班主任打个电话。”说着走出屋外，眼泪夺眶而出，即便这几天她不停的给自己心理建设，但仍抱着一丝希望，或许奶奶会好起来，最近她已经可以喝一点粥了。但刚才听到李医生下午过来，她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崩塌了，当年爷爷也是这样，从医院回家然后李医生过来住家观察，没几天爷爷就走了……随涯还记得他宣告爷爷去世时的声音冰凉平静刻板异常，见证死亡对于他来说早就稀松平常。

　　可是陆老夫人走得很突然，随涯还没开学她就走了。

　　最近时集笙十分郁闷，以前随涯回阳城虽然回复比较慢但还是回复他的，但这次给她发了那么多微信她一个都没回。正当他走神时，手机响了，是时老爷子打过来的，他还没出声就听到那边中气十足的声音：“你现在给我立刻去机场，我们去一趟阳城！”

　　“出什么事了？”听到阳城，时集笙的心咯噔一下。

　　“到机场再说，赶紧的！”时老爷子不打算电话了解释，说完挂断了电话。

　　时集笙到达机场时，时老爷子已经到了，司机拿着两人的身份证去取票。

　　待司机走后，时老爷子拿着拐杖用力的敲敲地面，“林卫这件事你处理的不错，但你怎么当人男朋友的？这么大的事随涯也不告诉你。”

　　“随涯出什么事了？”时集笙心急如焚

　　时老爷子瞥了一眼孙子，叹道：“她奶奶前两天走了”，说完铮铮铁骨一辈子的老人眼眶湿润了，抬起头将眼泪憋回去，“是时家亏欠了陆家啊，当年不是你二叔混账陆家怎么会这样！唉！人老了，不经事了……”

　　‘她奶奶走了’时集笙好像被雷击中愣在原地，这太突然了，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和你大爷爷一个病，她一直瞒着随涯和我们，好在你们从意大利回来的早，要不然啊，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她现在怎么样了？时集笙恨不得立刻飞到随涯身边陪着她，来不及细想为什么这么大的事随涯没有告诉他。

　　祖孙两人赶到陆家老宅时，陆老夫人后事已经办完了，院子里冷清的厉害。走到屋里，陆中玄和妻子正在整理屋子，见到他们便领着他们去佛堂。上完香，时集笙四处搜寻随涯的身影但都找不到，只好问：“随涯呢？”

　　陆中玄声音沙哑面容憔悴，可以看出这几天不仅没有休息而且没少哭，“唉，守在她奶奶的房里不肯出来，谁劝也没有用，你去看看吧。”

　　时集笙点了点头，含着苦涩和心疼向陆老夫人生前的房间走出，他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着，生怕有点声响惊着里面的人。

　　“乖，你哭出来，别憋着，这样会生病的。”秀妈劝道，眼前的女孩拿着陆老夫人的衣服抱在怀里，一动不动的坐在老人生前常坐的藤条椅上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自从那晚老夫人走后，女孩没掉过一滴眼泪，就是这副表情，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哭不闹，闲下来时就抱着老人的衣服发呆，秀妈担心的不行但又拿她没办法。

　　“我不能哭，奶奶看到会难过的，我不能让她担心。”随涯更用力的抱紧怀里的衣服，仿佛这样拽着就能留下奶奶的气息。

　　听到这话，秀妈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赶紧用手帕擦干净，吸了吸鼻子说：“那总该吃点东西吧，告诉秀奶奶，你想吃什么？”从昨天送完老夫人最后一程回来，她一口东西都没吃。

　　“我不饿。”随涯轻声回答，秀妈叹了口气，心里既着急又担心，这样下去可不行，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听到随涯说：“秀奶奶，我想吃绿豆糕了，我难过的时候奶奶常买来哄我的那个。”

　　“好好好，我这就去买，你乖，等着秀奶奶啊。”秀妈稍微放下心来，她总算肯吃东西了，却听到随涯继续说：“奶奶看得到的，我吃绿豆糕她就高兴了。”

　　秀妈擦了擦眼泪走出房间，在门口见时集笙站在外面专注的看着随涯，刚才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眼底的心疼一目了然。秀妈轻声说：“进去吧。”

　　他握了握双手，咽下所有的情绪，尽量平静的靠近女孩。蹲下身子，握住随涯的手，哑声喊了句：“随涯……”

　　随涯抬眸对上他满眼的心疼，抽开自己的手淡淡的说：“你来啦，别这样看着我，我没事。”说着指了指身边的椅子，“你要坐会儿吗？歇会儿就回都城吧，你那么忙。”

　　他宁愿随涯像上次大爷爷走时倒在他怀里哭也不想看她这样，自从发生她和林雨的事情以来，两人的关系时常紧张，他承认他的做法有欠妥当，自以为为她好的隐瞒反而适得其反，于是时集笙决定和她坦白自己的这段时间的计划和发生的事情，即使现在不是个好时间，拉过椅子坐到她面前，“随涯，对不起，我不知道大奶奶病了，否则不会不让你回来的，我带你去意大利是因为…….”

　　“我们分手吧！”随涯打断他。

　　“随涯，不要轻易提这两个字，我……”时集笙只当她现在情绪不好，怪他强制带她去意大利从而间接减少了她陪在大奶奶身边的时间。

　　“时集笙，这次是真的，深思熟虑的。”随涯再次打断他，娓娓道来：“我现在想到奶奶生重病，我却瞒着她和你在一起，就十分内疚羞愧。不怪你，是我害你被林雨抓住把柄的，所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让那些人跟着我同意，你说去意大利我同意，我真的不怪你，只是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答应过奶奶要开开心心的，但是和你在一起我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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