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坚眼
那还是几百年前，附近的山上有不少黄狼，它们捕食山鼠，追寻野兔，三五成群，嬉闹玩乐，便是见了附近村落的猎人也不怎么害怕，常常会在树后露出头来打量他们，小眼睛骨碌骨碌的转着。
“这是黄皮子，是仙家，伤不得。”
山间的猎户见到它们时会严肃的对他身后的孩子交代。
“好的，爹爹。”那些年幼的猎人认真的点头，一边偷偷观察那些灵活的小兽，满是好奇。
再后来，一只小小的黄狼在山间的一块巨石下发现一株闪着亮光的植物，嘴馋的它三口五口便将植株吞进了腹中，一股股温和的脉流冲刷着它的身子，让它感觉自己暖阳阳的，很是舒服。
那一日，山中少了一只黄狼，多了一只不入流的小妖。
妖族的传承大多来源于血脉的觉醒，那只小小的黄狼虽然成了妖，但懂得的修行之法却很粗略，根本不入品级。
所以在前二百多年里，它一直是很艰难的修行着，约摸着修行法门。
后来的某一日，修为略有小成的它在月下吞吐精华，忽然间觉的自己四下似乎有异，一股奇异的波动突然出现，死死的压制住了它，连呼吸都很困难。
“咦，难得这里还有你这只小妖？”那声音听不出男女，略带惊讶。
“小东西，遇到我也算你的机缘，我见你修为尚浅，这件东西便先赐你，助你修行，待以后，等你修为渐长，我会再来寻你的。”
半响，战战兢兢的小黄狼这才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它这才发觉自己的脖子上沉甸甸的挂着什么东西。
“我怎么多了个这个？”
小黄狼盯着月光下自己的影子，疑惑不已。
它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摸了一摸多出来的这个小物件，入手冰凉，让它浑身一颤，吓得连忙把爪子缩了回去。
那是一个银色的小铃铛。
再后来，它化成了人身，炼就了妖丹，修为大涨。
再后来，一个让它感到浑身不舒服的小鬼出现了。
“我叫黑毛。”小鬼第一次见面时这样称呼自已。
“一个脏臭的狼妖。”黄狼一眼看出了它的底细。
“老母让我来找一个小黄皮子，应该是说的你吧？”
黑毛打了个哈欠，浓浓的腥臭味儿从他嘴里传出。
“可你也不小啊，原本以为你也是和我一样天资聪颖的天才，现在看来，啧啧……”
从那一刻起，确实修行许久的小黄狼就想撕开这只个可恶狼妖的嘴。
可很久很久，它都没有机会这样做，直到今天，这一幕才是发生在它眼前。
诡异的这一幕还在发生着，王瘸子炸裂的身子肉块一股脑的挤进了黑毛的嘴巴里，鲜血淋漓。
半残的老妇强咬牙关，第一时间便是召回了银铃，这件法宝是那神秘的老母所赐，威力莫测，乃是她活命的最后倚仗。
黑毛的身子在不断的变大，看的出来很很痛苦，眼角却是望向老妇，露出一丝哀求的神色。
他在请求老妇再动用一次那银铃。
老妇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只剩下一个的眼珠看起来冷漠而又警惕，最深处，还有着说不出的欢快。
可能黑毛都不会想到，老妇对自己隐藏的恨意会这样深。
“哈哈，老母传我的这宗道法真是……”
“唔，我修行速度不慢嘛，快超过你了……”
“我说，你还不如把仙铃让给我算了。”黑毛凑过头来，“只有我这样的天才……”
“救，救我……”
黑毛的哀求她看的一清二楚，所以她才会出奇的沉住气，静静的看着他的身体在渐渐扭曲，变化。
“快了，快了！”老妇紧张的盯着几丈外这诡异的一幕，同时眼角瞥了一眼不远处那安静的破旧小庙，似乎害怕惊扰到某些存在。
“果然，它们还在沉眠。”
想到那些个令人头痛的老家伙，老妇心底略微安定了一些。
慢慢的，随着最后一块血肉涌进了黑毛的身体，他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一个破布偶倒在了地上。
黑毛并没有死去，很奇怪，将那样一个比他人还大出许多的人将他塞进他的体内，他竟然还有命在。
“你感觉怎么样？”
老妇警惕的开口，银铃在她头顶浮沉，护住了她的周身。
黑毛一动不动的躺在泥中，但在老妇的眼中，对方似乎陷入了一种很奇异的状态，无数黑色的“气”从他身体中涌出，交缠，融合。
“诅咒？”
听闻人族魔道修士的确有人很擅长此术，特别是将人临死时的“怨气”加以引导，修成诡秘的诅咒，轮回与时光难以影响，岁月与血脉不可磨灭。
“人族魔道的诅咒之术确有独到之处。”黑毛自己也曾承认这一点。
“小术尔，人族之术不过是得其皮毛。”昏暗的狐仙庙中，有一干哑难听的声音传来，“我曾读过一残缺古籍，有一圣族才是号称诅咒之术的始祖……”
“嘿，不然你以为人族论为血食万千年是什么原因。”
又有那神秘的存在开口，提点几句，隐然提及那上古隐秘，不敢让人细思。
黑气聚散离合，不可捉摸，几息之后，地上的黑毛忽然动了一下，老妇立刻严阵以待。
“好饱啊，我这辈子就没这么饱过。”
黑毛的肚子飞速的消下，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他的衣服早已成了碎布，再无半点遮挡。
“你为什么不救我？”
他的身子经过这番遭遇像是拔高了一大截，又是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除了，他的脸！
黑毛那长长的脸上，除了刚才战斗沾染的鲜血，更引人注意的是额头中间，多了一双诡异的，扭曲的坚眼！
而他原本的双眼，竟然是消失不见！
那只坚眼比正常的眼睛大了些许，此时正处于紧闭的状态，一股股细长如蛇的黑气不停的从黑毛肚腹中涌向那里，每一息都在凝实。
“你状态似乎正在好转。”老妇强撑着身躯，不敢大意。
“一个疑似元婴修士的临死反扑，我可没有把握动用仙铃就有机会帮到你。”
“嘿嘿，仙铃。”黑毛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贪婪的望向那小小的银铃。
他的双眼明明已经消失，坚眼也未睁开，但老妇却知道对方是真的看向了银铃，而就在黑毛望而的那一刻，几丈外的她竟然是蓦然心生寒意！
老妇大惊，“好可怕的眼晴！”
她当然指的是那只突然出现的坚眼，在她的感觉中，那小小的眼睛比漩涡还要让人沉迷，就如深渊一般，透露着不可想象的魔力。
“那只坚眼是什么东西……”
老妇强压下恐惧，有些难以判断黑毛此时的状态是好还是坏。
“嘿嘿，我可没有……唔？”黑毛突然间一顿，似乎发觉了什么。
“人族的修仙者，来的好快。”他有些犹豫的又望了那银铃一眼，不甘之色一闪而过，而后，一股股黑气猛的从他身体中泛发了出来，拢住了他的全身。
“老东西，便宜你了！”
他怨毒的说完这句话，便是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老妇愣在当场。
“是他，又不像是他。”老妇皱眉，“不像是神魂夺舍，这似乎是某种不曾听闻的寄生之术。”
“不好！”
猛然间，老妇才是记起黑毛退却的原因，人族的修仙者！
但是已经晚了！
“轰！”
一道如同水桶般粗细的雷芒轰然落下，嗞啦啦，数不清的细小雷蛇冲向四下，声势如同天怒！
“起！”
老妇大急，又是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银色铃铛迎雷而上，轻轻一颤，那声势浩大的天雷竟是化成了点点电芒，轰然四散！
月光如同流水般倾泄而下。
若是有人清醒，便会发现，此时是半夜，但半空之上的月亮却依旧皎洁
而造成之前，突然伸手不见五指的原因，乃是一片浓浓的黑雾遮在了众人头顶这片天空的之上！
数里之内，遮天蔽月！
黑雾聚而不散，唯有刚才那雷芒划破之处，月光才是露出了淡淡的一道。
一黑金大船，静静的浮在那里！
“人族的修士，来的好……”
老妇大惊，话音未落，突然间心间一痛，她难以置信的低下了头，只见一柄白色的飞剑从她的心脏处贯穿而过，露出了短短的一截。
“快……”
一声轻响，她无力的倒在了地上，黑色的血液从她的心头涌出，只是几息，她就再也发不出声响，面露痛苦的死去。
“太弱。”
黑色大船外，一白衣青年负手凌空而行，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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