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你这是在威胁？
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子上的客气跟恭敬，是从来都没有少过。
这一直都是惯例，周小舟也习惯了。却没想到，这份惯例，就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随着周小舟开口，楚砺封这才掀了掀眼皮，望了他一眼。依旧是那种带着寒凉，意味不明的目光，看都不看他凑过来的酒杯，薄唇轻启。
溢出一个，让周小舟瞬间呆滞的字眼来。
“滚！”
“……”
说好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呢？
说好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呢？
说好的商场四面来风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逢人七分假呢？
眼前这个男人，压根就是个愣头青吧？他到底知不知道商场上的规则？说话这么直接气人，就不怕给人打死？
一而再再而三的地被人给这么驳面子，就算是脾气再怎么好，也会受不了。而且在周小舟的认识里，这会儿他代表的可不仅仅只是自己一个人，而是楚氏！
这么一想，登时就不干了。“啪”地一下搁下酒杯，人“蹭”地一眼瞪过去，冷声开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总这么做，我实在看不出来你有合作的诚意。”
“所以……你这是在威胁？”
掀起眼皮，锐利的目光扫视过去，楚砺封明明嘴角含笑，却看得人莫名心寒。
“就凭你，也配？”
“你……”
到底是谁威胁谁？到底是谁不讲道理？这人这么嚣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除了陈老这个靠山，他还能有什么来头？
周小舟气势一顿，狠狠地皱起了眉头。正想再反击过去，没想到坐在身边的黎小娴却开了口。
“算了，小舟，你先出去吧。”
“……是。”
既然老板都开口了，他一个打工的又能说什么？再说了，就凭着这男人嚣张的样子，要是继续待下去，周小舟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翻脸！
当下就点了点头往外走。因为担心黎小娴的安全，肯定不可能离开，打算等会儿就在门口守着。
结果手才搭上门把手，就听到一句莫名其妙的嘲弄。
“怎么？心疼了？怕我还要揍他？”
“……”
周小舟忽然有一种，想咬死人的冲动。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话语里面的重点，只是在听到“揍”那个字眼的时候，侧脸开始隐隐发疼。
黎小娴却是注意到了。
等到周小舟离开，包间门被重新关上，这才抬眉看向身边的人，一脸不解。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心疼？什么跟什么？之所以让周小舟出去，是因为她有些话想要跟他单独说。怎么感觉，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的样子
本来不过是下意识的诧异，随口一问罢了。结果因为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的表情，看上去倒是有点儿像是在谴责的味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来谈生意的吧？”
不过脸上的疏离，却是并没有减少半分，依旧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嘲弄。
“放心，我自然记得。”
“既然知道，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不由分说的霸道，与记忆中没有丝毫偏差的感觉，让黎小娴熟悉的想要流泪。偏偏眼下又只能忍着，心里别提多难受。
出口的话语，带着几分模糊不清。
“别哭。”
说完之后，距离分开，音色忽然就清冷了许多。就好像刚才瞬间的失神，只不过是错觉罢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是楚砺封要找他们楚氏合作，就算是潜规则，那也应该是她潜规则他吧？
这会儿怎么反过来了？
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让人一目了然，完全不会误会。
事实上，楚砺封也并没有要误会的打算，忽地勾唇笑出一抹邪魅，放开双手，倒在了一旁。
“嗯，要是黎总主动，我也不介意。”
说完之后，人往后倒，躺在黎小娴身边，姿态慵懒，眼神随意，好像就等着黎小娴真的扑过去。
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十分熟悉，没有半点儿陌生，似乎还是曾经很久之前。
只是……他这样真的合适？刚才那话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的，难道就没有半点儿羞愧感
或许是重逢之后为数不多的几次几面里面，对方的冷漠让她不敢轻举妄动，这会儿看到这一幕，黎小娴忍不住嘴角直抽。
径自翻身，双手压在对方的胸膛上，拉近两张脸之间的距离，扯出一抹恶劣的笑容，狠狠地盯紧了对方的眼。
“楚砺封，其实，你根本没有忘记过我吧？其实，你所有的疏离跟冷漠，全部都是故意假装的吧？其实你根本记得我们之间的种种，只不过出于某种目的，所以一直在假装对我无所谓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事实上，黎小娴的心里却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毕竟那么大一个孩子，那么一个身份敏感的女人存在在那里，就算黎小娴是真的很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可她也有眼睛，楚砺封对那个孩子的宠爱，不像是假的。
那种从骨子里面渗出来的亲情十分明显，就算是想要忽视或者是否定，也是不可能。
果然。
本来故意这么问，其实根本就是存在着侥幸，存在着赌运气的成分。可惜她并不是那个幸运的。
听完她的话，那双近在咫尺的墨眸深处平静无波，并没有半点儿因为伪装被戳穿，真实情绪被人看透的慌乱感。
反而还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诧异，还有一抹令人难堪的调侃。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再去矫情或者是惊慌失措，就显得有些不搭了。
再说此时的黎小娴也真的已经顾不上那个，只怔怔地看着对方熟悉的俊脸，死死抵制住心底翻涌而出的疼痛。
“你难道……就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我了吗？”
“你？”
身下的小脸有些隐隐发白，眸底的痛楚与伤感让人一览无遗。那招楚砺封的反应，明显原本是想继续讽刺的。
嘴里，却是一本正经的薄凉。
“继续。”
只沉浸在自己难过情绪里面的黎小娴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只是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底忽然就生出了很大的希望。
不管楚砺封是真的不记得她也好，假装失忆也好，至少他还是肯听自己说，对不对？
一直想要再次见他，就是想将曾经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他，同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让他回来。
既然这会儿有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能错过？
当下便一咬牙，将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字一句讲了出来。
“我是黎小娴，我们曾经是夫妻。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才导致了分离。”
过去的种种，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要是一件一件细细地说，估计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不论是误会，利用，欺瞒，算计，还是那些伤害，当初经历的时候只觉着生不如死，感觉再也没有能力去多承受一份，没想到现在说出来，却已经淡了许多。
完全就是在讲一个故事。
属于他们之间的故事。
不过为了避免楚砺封反感，黎小娴还是只挑了一些重大的事情说，至于那些琐碎的，来日方长。
只听的楚砺封眼神微微闪了闪，最终却还是被为悠的深沉所代替，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痕迹。
不过看着黎小娴的目光之中，却多了那么点儿意味深长，薄唇一掀，气势微敛。
“所以呢？”
“所以，你是不是……真的已经忘了我？”
不然，怎么舍得会对我这么残忍？
乐曼琪说，既然楚砺封是失忆了，那么就应该由她主动出击，把曾经属于他们之间的一切全部都找回来。
而她也是真的很舍不得，不管怎么在心里千万次告诉自己，断了就断了，拥有了那些回忆，即便是自己的下半生里再也没有这个男人的存在，也没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如此近的距离，却忽然就舍不得放手了。
都已经那么艰难过了，要是到了最后却没有一个美好的结果，怎么让人甘心？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你愿意相信，回头我会再找机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你知道。你……”
愿意相信我吗？
失望来的一次又一次，都让人有点儿不敢面对那样的残忍了。
黎小娴顿了顿，还是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满怀希望地看着对方。然后就发现，对方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在她话语的内容上面
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
“你……你干什么？”
薄唇含笑，却是没有什么温度。眼神，更是冷漠的可以。
即便是听完了她的叙述，也依旧是没有任何一点儿反应。好像那些事情，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事情而已。
对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只是黎小娴这个人。
惨呼一声，黎小娴伸手去推，两手搭上对方的胸膛，却根本纹丝不动。
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动作，让人根本招架不住。没有经过准备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样的狠戾？
黎小娴一张脸瞬间皱起，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溢出一个字。
“疼……”
听到这话，楚砺封稍微顿了顿。看着黎小娴那张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了微微的缓和。
“还知道疼？疼死你算了。”
熟悉的口吻，熟悉的话语，还有……熟悉的调调。听的黎小娴的心忽然狠狠地揪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俊脸，有些回不过神来。
声音微微颤颤的，带着那么几分不可思议的震惊。
“你刚刚……说什么？”
没有回答，身上的男人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饶是脸上其实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然而却还是让黎小娴感到一种呼之欲出的震惊。
一个模糊的感觉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死死地揪住对方的衣领，黎小娴的情绪忽而变得十分激动起来。
“你没有忘记对不对？你是在假装对不对？”
这句话，只有楚砺封会说。也只有他，才能把这句话说出这种爱恨交加，令人欲罢不能的矛盾感。
黎小娴听过，并且一直念念不忘。所以这会儿，根本不会理解错。
只不过因为周小舟不放心，出去的时候刻意将门给留下了一道小缝隙，方便他随时探查里面的情形。
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回家去泡个热水澡，再好好整理一下脑海中乱的不成的思绪。只希望周小舟人还没走，不然她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正想着，拉开包间的门，就看到了稍微有些着急的周小舟。
见到她露面，小小地激动了一下，不过随即，又快速垂下了眼皮。
“黎总你总算是出来啦？没事……额，我们要走了吗？”
“走吧，直接送我回家。”
从对方尴尬而隐隐发红的脸上，黎小娴就知道之前在里面发生的事情，周小舟大概已经是知道了。
只不过这明显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再说周小舟只是她的助理而已，并不适合谈论这个，也就没提。
知道自己眼下是个什么样儿，自然没有停留，走的很快。不过快要出门的时候，又忽然想到什么，微微侧了侧头，状似无意的出声问了一句。
“他什么时候走的？”
“额……”
大概是真没想到她会跟自己提起这个，听到黎小娴的问话，周小舟稍微怔愣了一下。好在很快反应过来，努力调整着自己脸上的表情，让自己尽量看上去平静正常一些。
“我一直在外面，并没有见到有人出来。”
“嗯？”
所以说，在她离开的时候，其实楚砺封人还在那个包间里面？那怎么从她醒来之后，压根没有见到人？
脚步微微一滞，黎小娴面色微微一动。眼底闪过挣扎的犹豫，最终还是无声叹了口气。
“走吧。”
很明显，对方是在躲她。这个时候回去，大概也是自找没趣吧？
从黎小娴离开之后，包间里面就陷入了一片死寂。尤其是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过，就更加安静的诡异。
半响，一侧的隐形门被推开，穿着浴袍的楚砺封从里面走了出来。若有所思地扫了眼沙发上已经空空如也的位置，随手点了一支雪茄，缓缓走过去，站到了窗户跟前。
一眼看去，下面正好有两道人影走过。大概是有些起风了，男人侧身，为女人系上了外套西服的扣子。
动作轻柔而细心，看上去似乎很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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