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不让自己像昨天那样的难看
可是很快，又变得冰凉蚀骨。
眼前的景致，再也没有了那些海蓝翠绿跟金黄雪白。一眼看上去，朦朦胧胧的，全部都是细细的红雾。
一缕一缕，就像无形的血雾一般，直往她的眼睛里面钻。
就跟那天，孩子离开的时候，眼里的血红一样。
就这么离开自己，孩子……也是会难过的吧？那是她跟楚砺封的孩子啊。
那一刻那么的绝望，那么的伤心，想着自己没有能够好好地保护好他们的孩子，楚砺封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可是这会儿，又能如何呢？
既然一切根本都是笑话，那所谓的在意，也是假的吧？
自己的孩子，那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会在意呢？
不知道单纯是药物的作用，还是这个孩子的失去，真的打击到了黎小娴内心深处的求生意识，越是想，她整个人便越是绝望。
有那么一瞬间，眼神定在不远处的桌面上，甚至都想着就这么冲过去，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总好过这样，似乎永远都没有结果的折磨。
只是，犹豫了很久，她最终却还是没有动。直到一股恶心感，伴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烦躁很恐慌再一次缓缓从心底浮现，才无奈苦笑。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唔……”
韩相臣，你做到了。
与此同时，房间门锁转动，门被人给推开了。
毒瘾发作起来的力量有多大，之前已经是完全体会过了。
所谓的六亲不认，也不过只是小程度而言。并没有去理会进来的人，黎小娴只专注着跟被混乱的思绪做斗争，争取不让自己像昨天那样的难看。
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永远都是残酷的。
很快，她的有些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了。
好像变得有些什么都不知道。
被药物侵蚀了她的意识，在黎小娴的感官里面，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有几分恍惚。
尤其是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脸，在她眼里，居然看出了几分楚砺封的味道。
呵呵，多可笑啊。
咧嘴想要笑一下的，可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下一刻，整个人就连滚带爬地滚下了床，不顾一切地去抱那个人的腿。
“求求你，给我打一针吧？啊？再打一针就好，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冷漠地看着跪在地上哀求自己的女人，韩硕中目光清冷，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一直到对方手指越来越用力，都把他的腿给抓疼了，才皱了皱眉头，不假思索地一脚就将黎小娴给踹了出去。
被人当成破麻袋踹的感觉，没有人会觉着好受。
只是黎小娴却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似乎是唯一生机的男人，再一次爬了过去。
眉梢轻扬，韩硕中一脚踩上黎小娴的手臂。
阻止了她再一次要抱过来的动作同时，扯开一抹幽深的笑容，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随着按下，“咔”地一声轻响，在黎小娴耳边响起。
“嗯，还真是像啊。你这个样子，跟那个女人完全就是一模一样。只可惜，她求着我的，却是让我放她去见另外一个男人。”
“至于你……不愧是他的女儿，你长的，跟他可真是像啊……”
“看到她了没有？这是我喜欢的女人，在所有的女人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她。可是她的心里，却只有给你血脉的那个男人。所以你觉着，我会不会让你活着？”
“更加别说，你的存在，还影响到了我对继承人的培养……”
脑海中一直在嗡嗡作响，严重地阻碍到了黎小娴的听力。
而且药物的作用下，此时的她，也并不能很好地理解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只不过，随着虽然语气轻柔温和，可是眼神却越来越冰冷的样子，黎小娴眼前一阵模糊，总觉着这个人熟悉的不行。
是韩相臣？好像不太对，那是……
“楚砺封？你是楚砺封？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
只是，真的是楚砺封么？可是看上去，又怎么会带着韩相臣的味道？
总觉得很混乱，已经不堪重负的大脑没有办法去细究，唯一的反应，就是努力让自己好过一些。
“是楚砺封还是韩相臣？不管你是谁，都救救我好不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给我再打一针……”
可能能当着黎小娴的面儿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对于韩硕中来说，也有着一定的触动。
结果没想到，即便是听到了这些，脚下这个女人也没有任何的回应，仅仅是继续着她的癫狂。
这让韩硕中脸色蓦然一变，毫无感情的阴狠随即出现。
下一刻，根本不带任何犹豫，抵上了黎小娴的头部。
人都是怕死的，冰冷而坚硬的感觉，黎小娴再熟悉不过。
即便是此时本来已经是陷入严重的失态，有了这个变故，也还是让她怔了怔。居然就那么勉强冷静了下来。
等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儿之后，蓦然就笑了。
缓缓闭上眼睛，脸上竟然带着几分释然。
都已经这样了，就算是死了，也是好的吧。
大概没有想到她会这么从容，韩硕中脸上幽光一闪而逝。随即又很快恢复了常态，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呵，你倒是聪明。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你，看在你好歹怀过韩家血脉的份儿上，给你一个痛快。
也顺便的，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
什么叫做韩氏血脉？
难道这个人并不知道，自己怀的是楚砺封的孩子？
既然韩相臣本人都是心知肚明的，那么他又怎么会……
许是受到惊吓，觉着自己死到临头的缘故，那种不可控制的癫狂还有恐慌在最大的恐惧下，居然就被生生逼退了一些。
大脑得以继续转动，黎小娴眼神微闪。
只认认真真地扫了眼自己跟前这个男人的脸，就顿住了。很快的，对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跟韩相臣有那么相似的眉眼，还能在韩相臣明明要让自己活着受折磨的时刻，在他手下的监视下。
这样的人，恐怕没有几个吧？
韩硕中，韩相臣的父亲，韩氏的创始人，也是韩氏地下真正的掌舵人。
尽管这十几年的时间里面，他已经逐渐在洗白，也放弃了很多的生意提前退休，可是在东欧的很多地方，这个人的影响力却还是存在的。
当然了，之所以会让黎小娴这么印象深刻的，也不仅仅只是这一项，更关键的是，自己的父亲，就是死在这个人的手上！
想到从老口中听到的关于当年一事的惨案，在面对着这个真正的杀人凶手，黎小娴的眼神开始变了。
整个人也渐渐抑制不住，变得激动了起来。
“是你杀死我父亲的，是不是？是不是你杀死我父亲的？”
“是。”
根本就没有将黎小娴的激动给放在眼里，韩硕中唇角一动，毫不犹豫地就吐出了一个肯定的字眼来。
说完之后想了想，还不忘好心地补充一句。
“就是我亲手，要了他的命！你们父女两个人能死在，也算是缘分了。”
甚至一边说，一边还意犹未尽地眯起了眼。
“可惜，他的变化太快了。要不是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的人来，他也不会多活那么多年。说不定，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就能送他去地狱。”
言语之间不仅没有愧疚，此刻提起，反而还是津津乐道。
果然是视人命为草芥的人，这样的心狠手辣，难道就不怕遭天谴么？
太过气愤，胸腔里面一口气怎么都喘不顺当。
情绪一激动，刚刚被压制下去的药力，也再一次开始了翻腾。
看着她的五官逐渐有了扭曲的迹象，眼睛也开始有点儿发红，韩硕中微微皱眉。
结果还没等他决定要速战速决呢，前一刻还乖乖跪坐在地上，一脸从容就死的女人，突然之间就发了疯。
完全不怕死地从地上蹿了起来，用整个的身体撞上了他。
也幸好韩硕中怎么也是身经百战，在猛然之下被撞了出去，非但没有倒地，就连手里面的枪都没有掉落。
无非就是稍微狼狈了一些，等稳住踉跄的脚步，脸色登时一沉，手臂一动，就要朝着黎小娴抬起来。
哪知关键时刻，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十分奇怪的叫喊声。
“老板，快……啊……”
随着这三个字出口，后面很快就有惨叫声跟上。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韩硕中手臂不慎僵住。
也就在那几秒钟的空隙里，突然就响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韩相臣沉着到冷酷的命令
“一个不留！”
有了这句话，哪里还能继续不明白？
就算是再怎么不可置信，韩硕中脸色一愣，继而转阴，还是带上了几分凝重。
就要转身出门时，视线却突然再次扫到了黎小娴身上。
眼睛一眯，一咬牙瞄准，刚想着要扣动扳机，随着“啪”地一声脆响，擦着他的面颊堪堪飞过。
留下一道灼伤的痕迹，火辣辣的疼。
疼的韩硕中彻底变脸，满眼气急败坏。
哪里还有可能会继续去理会黎小娴，转身就往外面跑。
“你个孽障，真是胆大妄为！翅膀硬了不是？看老子怎么好好收拾你！”
噪杂的人声以及咒骂声音，无不交织成一曲致命的曲调，在狠狠地撕扯着黎小娴的听力神经。
折磨的她整个人只恨不得用大喊大叫来狠狠地发泄。
偏偏却又不敢乱动，只卷缩在墙角，神情惊恐。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害怕些什么。直到韩相臣冲进来，看到这样的她之后愣了愣。
不过还是伸手，拽起她就往外面跑。绕过黎小娴一开始看到的那片林子，快速穿过一条小路，有一艘快艇正静静地停在那里。
三天后。
因为地处偏僻，即便是距离小岛最近，可是破败的小镇上，也依旧还没有什么东西。
更加别说是热闹了，跟繁华更加扯不上半点儿边。
可就是这样的地方，楚砺封已经呆了整整三天，除去第一日之外，就没有出过自己的房间。
直到苏暮风尘仆仆地回来，都顾不上整理自己，就在第一时间进去他房间的时候，那人也还是始终都维持着那个雕塑一样的状态。
一屋子的烟雾缭绕，嗅着呛人的气味，还有云山雾罩一般的朦胧，出现在苏暮眼前的，就是一脸胡子拉碴的楚砺封。
就算是再怎么好脾气的人，也还是忍不住炸了。
“我说，你差不多就行了啊，我也是人，不是机器好么？
楚家，崇安那边的事情，我顶着，这边的事情，也是有我出力全权负责，在这样高度的压榨下，你觉着我离英年早逝，还有多远的距离？”
“……”
“你就不能稍微振作一点儿，好歹帮我分担一些？”
“……”
“ok，这边的事情，依着眼下的情况，让你插手可能是有些勉强了。可是，生意上的事情还是需要你出马，我玩不转啊。”
“……”
“事情发生都发生了，我们应该想办法补救。而且我已经在很努力很努力的卖命了。只要日子过下去，钱是不是还得继续……算了，你赢了。”
沉默，难堪一般的沉默。
即便是苏暮喊得再冤枉，再激动，再怎么愤怒，回应着他的，也仅仅只是无尽的沉默罢了。
累的他声嘶力竭的，到了最后，还是不得不主动放弃。
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咙，这才一屁股坐到了好像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存在的男人身边。
想了想觉着不甘心，又劈手从他手里面夺过烟盒自己抽了一根，才缓缓吐了口气。
“有消息传过来了。”
有了这句话，楚砺封整个人这才终于像是活了一样。都没接苏暮还回来的烟盒，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
“是小娴的？”
“咳咳咳咳……我说，优雅，我们都是绅士，咳咳……就应该要优雅一点儿。”
才刚刚吸了一口烟进去，结果就被这么一把拽住。一口气烟呛在喉咙间，害的苏暮差点被呛死。
抢救回自己的衣领之后，就是猛咳喘气。等呼吸均匀了，却也乘机避开了楚砺封那双眼神灼灼的眼眸，忽然不敢去对视。
身为兄弟，对于这个男人这会儿的心情，还有他的迫切希望，自然是感同身受。
不然，他也就不会在刚才进来的时候，故意说那么一番话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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