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你到底……想说什么
随着她松手的动作，楚砺封大大地喘了几口气。压抑着声音狠狠地咳嗽了几声，等到恢复正常了，才坐正身体。
脸上的表情，跟黎小娴一般无二。更加没有丝毫的责备，好像刚才被那么掐着的，其实根本不是他的脖子这种分分钟能要命的位置，而是无关紧要的地方一般。
唯独不同的，就是眼底有刹那间淡淡的迷茫。
继而，很快又恢复到了正常，还带上了几分沉着。
“我要是不追，现在跟你不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好了，不卖关子，言归正传。黎小娴，我接下来的话，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够保持冷静。”
“你到底……想说什么？”
被对方的情绪所影响，黎小娴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手指。
不知不觉之间，一颗心居然也高高提了起来。
再三端详了即便她的脸色，楚砺封这才开口徐徐道来。刚一开说，就直接甩出了一个也算是很劲爆的消息。
“你的亲生父亲，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被你养父害死的。”
“当年他们关系不错，以兄弟相称。后来黎震因为公司的事情备受压力，加上对你母亲动了心思，就在韩氏前总裁的授意下……”
一字一句，格外锥心。
偌大的客厅，灯光明亮，气氛却是很沉静。除了楚砺封清冷的声音之外，并没有其他动静。
仅仅地听着跟当初自己所猜测差不多的故事，黎小娴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到了谷底。
果然，当年父亲暴露的内幕并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都是因为黎震这个，在她们母女的生活中扮演了十来年大好人的男人才导致了一切。
作为罪魁祸首，难道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面，他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
父亲对他的信任，让他连自己最为隐秘的卧底身份都知道了。可是黎震在做什么？
当初在滨海洛城的时候，还示意儿子黎家辉把她送人，好换取商业上的利益？
几度隐忍，黎小娴并没有直接爆发。不过心里，却是生疼。
更加不知道，当自己将这些已经确定的内幕全部告诉给母亲知道，她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能接受得了这个结局吗？
“对于这件事情，之前我也仅仅只是怀疑。不过随后派了人去调查，找到了黎震身边一个已经退休很久的秘书。这是那人的口供，对于当年一事的内幕供认不讳，可以用来作为证据。
还有这些……”
一边说着，楚砺封一边将之前拿在手上的ipad递了过来。
刚进来的时候，黎小娴还以为他是在忙公事，看公司文件什么的。结果没想到，却是自己跟老局长都没有找到的证据。
有了这些东西，就算黎震想要抵赖狡辩，也是不可能了吧？
楚砺封出手，肯定是滴水不漏。
只是……
缓缓抬手接过ipad，明明就是薄薄的一个，并没有多少重量。可是拿在黎小娴手上，却觉得有千斤之重。
将东西递给她，看着黎小娴把整理好的证据一页一页地翻看下去，楚砺封眉梢微挑。
眼前的小女人，冷静的可怕。在他想象中的任何激动跟愤怒，并没有看见一丝一毫。
如果不是看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都要怀疑，是不是这个消息对于黎小娴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
无声叹了口气，瞥了眼黎小娴紧紧握住，隐隐有些发抖的拳头，楚砺封没有丝毫的迟疑，伸手覆盖住。
才刚刚握进手心里，就发现她的手指异常冰凉。
再叹了一口气，楚砺封语气迟缓不少。应该是没有什么安慰人的经验，说出口的话多少有些生硬。
不过，低沉而厚重的音色，倒是能让人感官平缓不少。
“你……也别想太多。虽然已经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是好在还是知道真相了。总比一直要糊涂下去，不明不白的好。”
黎小娴并不是一个能够十分沉得住气的人。
除非在面对韩相臣，或者是她身上关于警察责任的时候，还能隐忍，除外往往很少会压制自己的情绪。
尤其这段时间，在他面前，更加是肆意妄为。
所以才开讲之前，楚砺封才会有那么一段话，就是不想她在知道这一切之后，太过激动。
结果没想到，真实的情况却是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目光沉静地定在身边女人的侧脸上，神色几经流转，楚砺封这才意识到一个被自己给忽略掉，而又能解释黎小娴为什么会这么冷静的关键性问题。
顿了顿，唇角微掀，再次打破一室的安静，没有放任黎小娴继续一个人沉默。
“这件事情，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或者是，有所怀疑了？”
不然，在得知自己养父居然是害死自己亲生父亲的凶手，并且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换做任何人，都不应该会是这么一个反应才对。
听到他这句话，黎小娴这才有所反应。
嘴角动了动，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反而挣扎开了被楚砺封大掌包裹着的手，关掉了ipad的屏幕。
上面的内容，跟她之前的猜测大同小异，其实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既然有了确切的证据……
眼神再次黯了黯，而后抬眸，对上了楚砺封的眼。
“楚砺封，你能……帮我这一次吗？”
因为后面还要继续跟韩相臣周旋，所以就算是要对付黎震，黎小娴也不能亲自出面。
至于父亲的事情，就更加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翻出来。
不然除了前功尽弃之外，黎小娴这里不会有别的结果。她相信，就算是父亲在天有灵，也肯定会这么想的。
可若是就这么放任黎震继续逍遥法外，她又不甘心。
之前的所有猜测全部都给证实了，在楚砺封已经收集到的有力证据面前，多让黎震过一天好日子，她都恨的不行。
既然暂时不能走律法这条路，就只能从商业上下手了。
在这一点上，韩相臣不会帮她。就算会，黎小娴也没有蠢到那个份儿上，会真的去找他。
除了楚砺封，眼下并没有再合适的人选。
就是不知道……
看着楚砺封眼底深不可测的幽光，黎小娴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结果下一刻，楚砺封的手掌就再次伸了过来。准确地握住她的，并且用力地收了收。
“好。”
没有多余的话语，就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可是也并不需要说太多，就这一个字，就已经足够让黎小娴感动了。
头脑一热，当即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楚砺封，谢谢你。”
无关**，无关爱情，只是单纯的感激，感激在这样的境地之下，还能有一个人，没有多余的废话，毫不迟疑地朝她点头，说一声，“好。”
就算是真的要找黎震报复，让他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亏心事所付出代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比较起来，回去楚家，倒是更加迫在眉睫。
不过尽管事实是这样，在离开的前一晚，楚砺封还是做了一些安排。
那天晚上，楚砺封那个许久不见的搭档，苏暮也来了。并没有避开她，直接当着她的面儿，楚砺封就跟苏暮连夜商量出了一套专门针对黎家企业的计划。
只要按照这个计划实行，就算是他们不在崇安，黎家的公司也坚持不了几个月。
而且有苏暮亲自坐镇，加上再三保证，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幺蛾子。
何况这件事情，还是楚砺封格外看重，亲自吩咐下去的。
这一切，黎小娴全部都看在眼里。说不敢动，那是假的。
她又不是木头，没有心。楚砺封的用意，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有了这样的安排，黎小娴的新加坡之行，倒是更加心甘情愿多了。
心里的重担也算是暂时卸下了一点儿，就算期间苏暮盯着她露出的几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以为这是对方感到诧异的方式。
毕竟楚砺封现在，对她的事情也太上心了些。不管是为了随之而来的楚家之行中让她格外配合。
还是别的什么其他原因，都很值得让人深究。
也就在这样的感动外加心甘情愿里，黎小娴跟着楚砺封一道，坐上了前往新加坡的飞机。
也顺道体验了一把，乘坐专机的优越感。
不得不说的确要比普通航班强上太多了，就算是头等舱，也差了不止好几个档次。
没有了拥挤，处在相对宽阔的空间里，就是格外舒服。再加上美貌如花的空姐殷勤备至的服务，黎小娴也狠狠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生活。
虽然这样体验，以前跟着韩相臣一道出门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可是因为心情不同，感受自然也就是天差地别。
唯独可惜的是，那位美艳的空姐真正想要服务的对象，全程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
不是跟黎小娴说话，就是闭目养神。倒是黎小娴自己挺尴尬，觉得自己瞬间有了电灯泡的潜质。
好在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充其量只能算作旅途中的小插曲。
因为是一大早就出来坐的飞机，加上崇安到新加坡的直达时间也没有几个小时，才在飞机上用过简餐，也就到了。
原本还没什么，直到跟着楚砺封下了飞机，看着清一色西装笔挺，候在机场的人员时，黎小娴才有些微囧。
瞬间就有一种，自己误闯了黑社会的感觉。
幸好还有一个楚砺封是认识的，忙上前两步，在一溜数十个人员的注目礼下，扯了扯他的衣袖。
“这些人……不会是专门来接我们……你的吧？”
“嗯，他们是楚家的保镖。”
明明之前还挺正常的，可是在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楚砺封的气场就变了。
有点儿不容人侵犯的味道，而且脸上的神情，也漠然了许多。即使在回答黎小娴问话的时候，也没有怎么缓和。
反倒是暗含锐利的眼神在机场周遭扫了一圈，继而微微蹙眉，好像在等着什么似的。
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反常的举动，黎小娴只沉浸在保镖两个字的震撼里。
有钱人喜欢摆谱儿，这点她之前就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可是眼前这也有些太过夸张了吧？
随便目测一下，就有三十多个人，这是接机，还是接驾呢？
而且还一次来这么多，摆出这么大的阵势，难道是害怕有人会刺杀楚砺封不成？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新加坡是楚家的老巢吧？
怎么回个家还搞得怎么隆重？这么严密的保安措施，简直就是对新加坡的侮辱好么，她可不知道，这个国家的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劲儿了？
又不是东欧。
还是说，这就是有钱人的格调？
喜欢的就是这种霸气的调调？
一边在心底无情地吐槽，带着墨镜的黎小娴一边跟在楚砺封身后往机场外面走，悠闲的像是在旅游观光。
反正路有人带，行礼有人拿，安全有人保护，不乘机好好享受一下这种贵宾待遇，天理不容不是么。
也就是因为目光一直在左右四下随意扫视，结果一不小心，眼角的余光就捕捉到了一点儿闪亮。
晃了一下就没有了，本来也不算什么。
可是出于对危险时刻的天生敏锐，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后背的汗毛，瞬间就下意识地立了起来。
下一刻，甚至大脑都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呢，人就直直朝着前面扑过去，同时转身，挡住了楚砺封的整个后背。
“小心，有危险。”
事实上，直到那一刻，黎小娴也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就喊出了那么一句话来。
也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过，所谓的危险，到底指的是什么。
而且在此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生命中的很多年里，每每想起这一个片段，就连她自己，都觉着神奇的不可思议。
如果一定要解释的话，除了女人不讲道理的敏锐第六感，恐怕也没有别的合理说法了。
然而事实上，现场的真实情况，却根本就没有留给她任何思索的时间。
几乎是她刚刚扑过去，那些保镖们还都没有反应过来呢，一阵劲风就擦着黎小娴的头皮过去了。
撩起一阵寒彻入骨的厉风，越过身后的楚砺封，直直撞进了一个保镖的身体里。
随着“噗”地一声轻响，那个保镖就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耳边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随着一声叫喊，黎小娴有刹那间的恍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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