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0 翻墙
“正是梅也开，
雪正落，
这般良辰美景，
本应是佳人有约风情雅致，
谁曾想，
却是那柳叶濮落曲河上，
身也不由己……”
鲜满楼里，女令正弹着琵琶，婉转玲珑地唱着小曲，正是近近期火遍京城的《梅林雪夜》。
一旁一桌上坐了四个人，正喝着酒谈天说地。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捏着酒杯不满道：“这京里喝酒也真没意思，这么个小杯子，舔一舔也就没了，叫我说，还不如咱在武定那会，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还有这唱的什么玩意。”
一旁一个清俊文弱做书生打扮的，用筷子夹起一颗花生，叹道：“虎兄莫嚷嚷了，伟文都听不着曲子了。”
大胡子从鼻孔里哼哼出来：“咿咿呀呀的，没意思，真没意思，还不若郑兄弟咱俩出去过两招。”
书生痛心疾首地摇摇头，道：“果真是莽夫呵，莽夫，可惜了这令儿，真真是对牛弹琴。”
大胡子只听懂了一句“对牛弹琴”，便瞪着眼睛问道：“唉唉唉？姓张的，你说谁是牛啊！”
“唉唉唉虎兄，别生气呀，虎兄有所不知，这曲子，唱的乃是京中一轶事，”另一边一个一脸机灵像的年轻人连忙凑上来解释道，“是说这京中一家小姐与一僧人！”
大胡子一脸莫名地瞪一下年轻人，继续粗声粗气道：“那又怎样？”
“哎，虎兄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年轻人嗔道，然后压低了声音对着大胡子一阵咬耳朵。
大胡子一听，脸上的表情惊异无比：“当真？”
书生则继续眯着眼睛听曲子。
“还有，这鲜满楼的东家可是元家，也是那位与元大人也有些过节，这曲才在鲜满楼唱起来的。”年轻人点点头，笑嘻嘻地补充道。
“哼！也是圣上太宠着些了，才纵得这一小小女子这般胡闹！”大胡子气呼呼地一拳捶在桌子上。
“虎兄慎言。”郑长靖连忙打断他，这可是在京中，妄言圣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大胡子知自己失言，哼哼唧唧地又喝了一杯酒。
书生又开口打趣道：“不过，这位贵眷这般狼虎，指不定只有虎兄这样的能与之堪配。”
大胡子咽下一口酒，骂咧道：“老子可不要！若是老子有婆姨，定是要好好管教的！必要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好好侍奉公婆！这等恶妇，还不若打断腿休了去！郑兄弟你说可是？”
郑长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点点头表示赞同，作为未婚女子，长公主的年纪已经等不了了，却又闹出这等事，京中人家已经避犹不及。
郑长靖道：“虎兄所言极是，听说这位贵眷已年逾十八，却还待字闺中，那位也是头疼得很。”
“虎兄这等英武不凡～只怕这次进京述职，那位一高兴，便给虎兄赐了婚呐～～”书生继续打趣道。
一旁的年轻人噗地一下笑出声。
大胡子不知该如何反驳，便转向了一旁笑作一团的年轻人，他一拍年轻人的肩膀，道：“别忘了你小子也是进京来述职的、那位说不定看你更顺眼些。”
郑长靖也捂着嘴笑了，添油加醋了一句：“这位贵眷胸怀颇广，指不定则文还能与虎兄还能做个伴。”
两人正想反驳，只见那书生又开口了：“长靖兄弟莫笑他人，要是那位怜你孤家寡人，指不定就赐婚与你了，到时候你们仨可就～真真是一家兄弟了。”
几人笑作一团，有一句没一句地继续聊着。
那大胡子是京中秦家长子秦为虎，一脸机灵的年轻人是宋家长孙宋则文，书生模样的则是张阁老家的孙儿张焱。
郑长靖与几人一块玩耍，成年后几人各自领了职务，秦为虎与宋则文二人分别驻于西北与西南，这次回京述职，多年未见的几个人便先聚聚。
酒过三巡，宋则文便撺掇着要去喝花酒，说是要去见一见这江淮第一美人潋滟姑娘。
郑长靖不喜那种烟花场所，便推说要跑马，先行离开。
骑着马晃在往家的路上，郑长靖回想着刚才几人的聊天内容——
张焱已经生了个大胖小子，宋则文家中也在给他说亲事，已有些眉目，而秦为虎，不知为何，总避着自家老母亲相的亲事，直气的老母跳脚。
想起最近京中的传言，嗯，怎么说呢。
长公主原本的名声便很不好听，一女子竟堂而皇之地干政，对着京中百年的世家跋扈无礼，现下又传出贪好男色，胆敢玷污国师。
还有隐隐约约的传言，说长公主喜杀人殉葬，宫中凡是得罪了她的人，无一不死状惨烈。
这长公主竟如同失了疯一般，若不是圣上护着，只怕早已死于众怒。
对于这样的长公主，郑长靖很是不屑——他若是娶妻，定要娶个知书达礼、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
一阵冷风吹过来，郑长靖缩着脖子打了个冷战，原来已行到一处路口，他突然福至心灵，往平日里未曾去过的巷子去了。
反正这般醉醺醺的回去，母亲定要唠叨许久，还不若散散酒气。
这处的街道几乎都没什么人，只一座破落的宅院。
虽是破落，却也占地颇广，整整一条街，竟全是这家围墙。
郑长靖慢慢看着，心中十分感叹，这家人家看着也应当是有百年基业的世家，只可惜旧时风光无限，亭台楼阁层层叠叠，而今冷落萧瑟，竟是破败至如此！
只是不知到底是何人家？
郑长靖往大门处过去，想看看这家姓氏，却只见并无匾额。
难不成，是犯了事被抄家了？
正思索着，他突然听见一阵动响，这儿居然有人？
他往声响处去，却似乎是这院中发出的动静。
郑长靖诧异地抬头看，已是黄昏时分，这破落宅院的，约莫不是有鬼？
郑长靖疑惑地凑近墙去听，然后他便瞧见一团白色的东西落在墙头上——有贼！
还没等他喝出声，那团白色物体便晃悠两下，噗通一下栽下来，一声惊呼后，便落在了他的怀里。
被这团东西一砸，郑长靖正有些懵懵的，待他瞧清楚落在怀里的人，心中一喜便呼出声：“是你！”
“啪——”
谁知怀里的女子一看是他，便抡圆了手，啪地一下打在他脸上，喝道：“放开我！你这无礼之徒！”
随即手脚并用地开始挣扎，噼里啪啦地打在他身上。
郑长靖被突然地一顿乱打，却又怕自己一松手对方就摔下马，只得硬着头皮撑着，道：“唉唉，别打别打，我放你下去、放你下去，你先别打！”
待他翻身下马，将这莫名其妙的小小女子往地上一放，郑长靖看着站在对面嘟着嘴皱着眉嘀嘀咕咕地整理衣物的女子。
刚被没头没脑的一顿打，他居然觉得并不很气。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可，也是一样地突然。
他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一会后，他道：“你，呃，姑娘在此处做甚？”
没想到对方抬起头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与你何干！”
“我……”
女子瞪着眼睛质问道：“你这无情无义无耻败类又为何在此处！”
得，这才第三次见面，他就从忘恩负义的负心汉升级成为了无情无义无耻败类。
算了算了，他一个大老爷们的，也不打算跟个小女子计较什么。
郑长靖瞧着她头上戴的一根小簪歪了，顺手便将簪子扶了一扶，道：“歪了。”
谁知小女子竟然将那簪子刷一下拔下来，往地上一甩，不屑地说：“你碰过的东西我都不要，有毒！”
这下郑长靖恼了，他决定教训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小女子，伸手就捏住她的鼻子，往上一提。
提高音调道：“我碰过的东西你都不要？那你鼻子还要不要？嗯？不要了就割下来呗。”
“你你你！你给我放手！你放手！”猝不及防被捏着鼻子，郑长靖满意地在她脸上看到了吃疼。
郑长靖继续提着她的鼻子，左右晃了晃，憋着笑道：“那你鼻子还要不要了？”
“疼！你给我放手！”
“那你还扔不扔了？”郑长靖看她眼里已涔出了泪花，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力气。
“真是倒了血霉了一出门遇到个醉驾的……”女子嘴里小声叨叨着什么。
“嗯？”似乎是对他很不满，郑长靖又用力地往上一拎。
“疼疼疼！不扔了行吧你先放手！”
郑长靖刚松手，那女子竟然狠狠地冲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然后一下跳开一丈远，蹲到角落里揉自己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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