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6 潋滟

　　那日被长公主晾了一晚上，怀瑾不明所以，看长公主行事，明明是要做些什么的，为何却晾着他？

　　想到自己现在是长公主的禁‖脔，这……额，到底是要做何？

　　本着干一行爱一行就要精于一行的职业操守，怀瑾决定要好好补习专业知识，做一个优秀的禁..脔！可他翻遍了藏书阁都没有找到有关记录。

　　怀瑾摇摇头，觉得藏书阁的书真是太少了！有与时俱进的必要，他决定让小童去寻些相关的书回来，几个小童听了吩咐以后都一脸莫名，只挠着后脑勺去寻了。

　　哪知没多久他们回来，几人都涨得满脸通红，只带回一些话本子，期期艾艾地说，国师想知道的，大多在话本子里。

　　怀瑾熬了几夜将话本看完，很热爱学习地摘抄了五大章十二小节三十六个小点的笔记，终于明白自己的新职业是怎么回事了，怀瑾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啧啧道，原来长公主不仅蛮横无理懒惰贪财，还沉迷男‖色。

　　既然如此，且如了她的愿罢，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按话本子里的说法，过不了多久，这位荒‖淫无度醉生梦死的主子就会召见他了，然后对他做出各种不可描述的事情。

　　怀瑾忐忑又期待，可连等了几日，也不见长公主来寻他。

　　怀瑾奇怪，为何长公主收了他，却不来寻他……嗯，这样那样？难道长公主是等着他自己送上门？想想也有这个可能性，毕竟这位主子懒得要死。怀瑾决定还是自己去探探风声。

　　于是怀瑾挑了一个黄道吉日，洗白白擦香香把自己收拾好了，便去寻长公主。

　　待他寻到长公主寝宫那边，却被宫人告知：天气渐渐冷了下来，长公主畏寒，已往京郊温泉庄子上去了。

　　怀瑾有些莫名，这不对啊？长公主才刚收了他，这去庄子上泡温泉，怎的就忘了将他带上？果然不可琢磨……难道是面首太多，所以只带了日常喜爱用的几个？怀瑾觉得这个解释比较说的通。

　　果真是荒‖淫无度呀。

　　那么自己以后岂不是要跟许多人争宠？怀瑾摸着下巴想，嗯，还是需要争一争的，毕竟争宠也是禁‖脔的职业内容。

　　何况，不就是争宠么，怀瑾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至于技术什么的，他决心再找些话本子来看，努力提升职业技能，待长公主回来，便加入争宠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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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瑾已经想歪得不能再歪了，这边厢的掩良却无知无觉地往温泉庄子上去。

　　掩良躺在晃晃悠悠的豪华马车中，远离了京中各个催命鬼，只觉心情无比轻松。

　　啊～～温泉～美食～与世隔绝的山中冬景～多么惬意多么幸福的人生～

　　但只自己一个人，觉得有些寂寞了，温泉美酒与美食，还是要有美人相伴。掩良睁开眼睛，懒洋洋地道：“青烟呐～”

　　一边跪坐的青烟看主子难得这么开心，她心情也很好，便笑着回道：“长公主有何吩咐？”

　　“去请潋滟姑娘，一道泡温泉～”

　　“青烟这就去办。”

　　潋滟何许人也？乃一江淮名妓也，其身姿柔若二月之柳，气质清似夏日之荷，妩媚如北里芍药，且长于诗词歌赋，善琴棋书画，才情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在广大嫖‖客当中，获得一致好评。

　　不过，潋滟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个情报贩子。

　　第五世的时候，掩良就与潋滟有了交集，彼时的潋滟对世俗礼法不屑一顾，而掩良则对古代事物轻蔑嫌弃，二人一拍即合，一起说起了正儿八经的士大夫们的坏话。并且随着友情的极速升温，没过多久潋滟便出钱出力出情报，入股掩良姐弟的复国大业。

　　那一世允华复位于潋滟的情报坊借力良多，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最终因为情报的泄露，还是败在了萧渚清手上。

　　彼时的潋滟得知自己无意走漏的消息害了掩良，便想方设法潜入天牢救她，救人未果，潋滟将教坊一把火烧了，自己则葬身火海，尸骨无存。那一世掩良死之前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得热泪盈眶——好妹子呀好妹子！敢爱敢恨刚烈果敢！下辈子我再来找你玩！

　　在掩良看来，潋滟不仅人美聪慧多才多艺，而且是她活过这么多世，唯一一个能主动为她去死的人——像什么郑长靖啊怀瑾啊，还有她那个倒霉大哥萧渚清，他们都只是各种虐她杀她好吧！哪个曾经为她去死过啊！在这些个催命鬼的衬托下，潋滟越发显得难能可贵了。

　　当然潋滟的种种好处在标榜伦理正义的文人、以及文人们那些以贤惠端庄为宗旨的家眷看来，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且堂堂一国长公主，竟然与这等下九流之人厮混，若被唾液系统发达的言官知道了，少不了一通仁义道德的训斥。

　　不过，掩良也不在乎，就算被知道了，也不过是让她那千穿百孔的名声更多几个黑点。潋滟对她而言，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允华最重要的人，是她的至交知己，掩良并不愿意为了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失去这个挚友。但是，她也不能不考虑会不会牵连允华，是以掩良一直与潋滟保持友谊，但也不敢太过张扬。

　　只是掩良不知，她将潋滟当作挚友，潋滟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潋滟现在除了偶尔弹个琴，已经谢绝待客了，任凭清客们一掷千金，她也不为所动——人们都说，潋滟姑娘是有了心上人了，温文如玉的绝美公子，将江淮名//妓的心带走了。潋滟觉得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她确是有心上人了，只不过，这位心上人不是一位公子，而是一位女子。早些年她还有兴致与清客饮酒对诗寻欢作乐，但在遇到长公主掩良后，潋滟便觉得，什么诗词歌赋流觞曲水、什么红帐暖被春宵良辰，都味同嚼蜡，只有她，是这个黯然失色的世界里唯一的光和火~呃，尽管这位金尊玉贵的女子视财如命尖酸刻薄粗鲁愚笨的名声响彻大江南北，潋滟还是觉得，掩良是她的良人，是她寻寻觅觅间唯一的气运。

　　近来天下太平，除了为皇帝盯着各家大臣暗里的动向，作为情报贩子，潋滟几乎无事可做。自从小皇帝登基后，潋滟的良人便很久没有再来看过她，潋滟叹息，毕竟深宫大院规矩森严，那人被拘于宫阁，出入多少不便，只可怜了她俩这对苦命的鸳鸯呀~日日思卿不见卿，多么悲伤又凄美的爱情故事。满心思念爱慕无处可诉的潋滟，只能寄情于绘画，一遍一遍地描绘着心上人的眉目，再对着自己的画倾述思念之情。

　　这天潋滟正在暖阁里画着“长公主凭栏倚月图”，刚将掩良眉心点上一点朱砂，老鸨便扭着老腰来敲门，满脸堆笑地掐着嗓子道：“姑娘，正作画呢？”

　　“妈妈有何事。”潋滟头也不抬地答道，声音冷清，只专注地看着画。

　　“那位着人来请了，”老鸨挤出一个更大的笑容，脸上的香粉有些脱落了，虽明面上她是这处教坊的妈妈，但实际上，教坊真正的主人是这位潋滟姑娘，是以老鸨对她多有客气，“邀您同去温泉呢~”

　　“真的？！”潋滟眼中一下有了神采，不可置信地反问道。除潋滟外，坊里的人都只将掩良称作“那位大人”，并不知其身份。

　　“哎呦喂，我的好姑娘呀~妈妈还能骗你不成？”老鸨挥着手帕，她其实并不知“那位”是谁，只是听外界传的，约莫潋滟姑娘的相好，是哪位位高权重之人，只是不知为何不能表露身份了，“妈妈已经着人将姑娘的行李什物收拾好了，车架就停在外边呢，姑娘且洗漱一番便去吧~”

　　“那便有劳妈妈了，”潋滟抑制住内心尖叫的冲动，向老鸨行了一礼，转身收起画卷，抱在怀中，心中雀跃又忐忑。将新做的首饰带去给长公主瞧吧？潋滟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只簪子，又放下，不成不成，长公主在宫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是别去丢丑了，换身衣服吧？潋滟想着，便转身往里间走去，又忽然停住脚步，不行，换衣服太浪费时间了，转身问老鸨道：“妈妈瞧我这一身，可还行？”

　　老鸨瞧她进进出出犹犹豫豫，一副要去见心上人的小女儿姿态，觉得有些好笑，笑眯眯地对潋滟说：“好得很好得很~姑娘就跟仙女下凡似的，好看得紧，那位大人见了，定然喜欢。姑娘快去吧，这有老婆子我给您看着呢~”

　　潋滟听了，心下欢喜，又梳妆一番后，便登上马车，往皇庄温泉去寻长公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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