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枯天，好久不见
神霄宫是盘踞在云瀚山脉深处的当世三大宗之一，开派至今已有十万年的历史。
坐落云瀚山脉，周围有九条地下龙脉，呈九龙拱珠之势将云瀚守卫，并且源源不断的为神霄宫产生和提供灵气。
云瀚山脉地处神泽东洲腹地，素有“一双日月七十二星”之称，高耸入云、壮绝天下的日月二主峰各自被三十六座大小各异、如星辰般的星峰围绕。
曾有前辈在这“一双日月七十二星”上布置星辰大阵，每至傍晚，星辰大阵会自动运转，启动此阵便可接引星辉，可作修炼之用。
山脉中的山脉布局可谓是天地之造化，许多地方都暗合天道，蕴含着天地至理。
在这样的地方修行，更容易接触天地法则。
一些秘境中更是氤氲着肉眼看见的灵气，甚至会下出灵气雨，是所有神霄弟子的圣地。
云瀚山脉中树木茂密，飞鸟走兽不计其数，更有灵花仙草散布其间。
整片山脉被层层云气缭绕，如梦似幻，仿佛是一处仙家境地。
对修炼之人来说，这样的地方可称为洞天福地。
神霄宫占据这样的好地方，不强大那就怪了。
神霄宫，月峰。
月峰形似一块被截断的娥眉弯月，就像是一只破土而出直戳天宇的羊角。
月峰下端较为粗大的部分被开凿成一座座洞府，唯有神霄宫长老前辈和核心弟子才有资格入住。
其他普通弟子和杂役大多居住在七十二星峰上。
月峰上段又被分为天、地、人三个层次，依次是宫主、供奉、长老讲道的地方。
一千二百三十一年前，在月峰至高天层处，凭空多出了一座特别的阁楼。
它的特别之处在于没有特点，平凡无奇。
在神霄宫内突然多出这么一个阁楼，当时每个弟子心中都生出疑惑，想去一探究竟。
不过那时的上一代神霄宫宫主长卿道人，下了一道禁令。
不许任何人靠近，否则逐出神霄。
禁令一出，再没人敢靠近。
每天夜里，都会有大量的星辉涌入这处阁楼。
却像泥牛入海一般，没有一丝声响的消弥了。
这处阁楼就像一个暮老之人，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看着漫天星斗周而复始的轮替，看着杂草一遍遍爬上自己垂死的身体再一遍遍的枯老，看着一代又一代神霄人才的兴衰历史。
起初这里还会有人来，做一些奇怪的事，说一些奇怪的话，这些人中有当代宫主也有几位是现在的长老。
但渐渐的这里被所有人遗忘了，在多数人的印象中只知道这似乎是处禁地。
唯有云海中偶尔划过的飞鸟会瞥一眼这儿。
一千二百三十一年后的今日，这座阁楼依旧在那儿，只是阁楼上的一扇门却是从里面被推开了一丝。
伴随着老鼠啮齿似的一声吱呀，一米黄金般的阳光射了进去。
阁楼门缝内的那双眼睛瞳孔一缩，许久后才恢复过来。
只听嘭的一声，阁楼门狠狠的被推开，一个身穿天蓝色道袍，只有八九岁的孩子笑着走了出来。
唇红齿白，眼眸清亮，正是被饕餮拘禁灵识，最后与饕餮达成协议的萧逸尘。
萧逸尘自己并不知道被困多久，本以为会有些不适的身体，现在却是异常的舒适。
萧逸尘内视己身，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经脉中竟然流淌着浩荡如潮的银白色的神秘力量，就连经脉上都染上了白光。
此外他周身的气血如虹，似一道循环的江流在体内奔腾不息，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充溢全身、澎湃如海的肉体力量。
这种力量居然带有洪荒气息！
萧逸尘感受到这些变化后并不怎么惊慌，而是把所有变化都和饕餮联系在一起。
心念一动，他用灵识感知全身，绘满全身的万灵图浮现出来，一个个形似生灵的淡金色的符文从头顶开始，蔓延到脚底，符文缓缓移动，在他的身上无规则的律动着。
一个符号代表一种生灵，由这种生灵的血液绘成。
当年为了布下万灵图，人族花费的代价巨大。
万灵图加上血之契，完全限制着饕餮，对它而言，萧逸尘就像一座固若金汤的天牢。
金光隐没，萧逸尘恢复如初。
呼吸着沾染着淡淡水雾的空气，萧逸尘伸展开身体，宽大的袖袍挥舞。
环视一圈空无人烟的四周，抬头望向云雾间散发光亮的旭日，大笑一声：“没想到我还能看到太阳。既然今天不是师祖授课，那就下去看看吧，不知今天是哪位长老呢……”说走就走，一步迈出，直接横跨十米的距离。
萧逸尘心中大喜，想不到自己的肉身竟变得如此强悍。
随即玩性大起，双脚顿地，嘭的一下窜了起来，高度足有三米。
脚下青石板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跳完高，萧逸尘收起玩心，如灵猴般辗转腾挪，脚下踩着一套奇异步法，几步便消失了。
……
月峰人层。
此时三十几个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正安静的盘坐在一块块铺团上，每个人都满脸渴慕的仰着头。
前方，一尊正燃烧着青色丹火的青铜龙纹丹炉旁，正站着一个满头白发似鸡窝，一脸皱纹如鸡皮的邋遢老道人。
老道虽是道人，但他那身道服却与秃顶和尚的百纳衣没啥两样，缝缝补补，而且还脏兮兮的满是油渍。
然而他的手掌却是出人意料的干净，此时他正准备将一块鸡血火石、一块寒石、一株长命草丢入丹炉中。
边演示一边说到：“记住要将这三种药物同时放入丹炉，否则就会有炸炉的危险。”
一众少年重重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丹火。
“好，注意了。看好丹火的变化，火候变化给我记在心里。我不会演示第二遍。”少年们瞪大眼，唯恐漏下一丝一毫的变化。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老道人打开炉盖，取出四颗滴溜圆的丹药。
丹药分黑白两色，一半黑一半白。
“这就是纳灵境修炼必备丹药的修灵丹的做法，你们都记住了吧。还有什么疑惑吗？”老道人伸手抓抓鸡窝般的白发问道。
一个坐在最前，满脸英气的少年赶忙问道：“枯天长老，血火石和寒石相克。两者相互抵制，为何能成丹啊？”
枯天长老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答，苦笑着道：“历代丹修用的都是这纸丹方，至于为何我也未曾想过。这样吧，明天傍晚到我的枯天洞府找我。”
那少年笑着答应，这么一个接近枯天长老的机会他可不想失去。看得其他人满是羡慕。
这样的机会是少有的，神霄子弟都很珍惜。
正在少年窃喜，他人嫉妒的时候，一个稚嫩却略带嘲笑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如一道惊雷般在所有人耳边炸响，“我说枯草师弟啊，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只会照着做。我这个门外汉都清楚为什么，如果这都不知道，那就不要误人子弟啦。”
“枯草……枯草……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有人这么叫过我。是谁啊，怎么想不起来了！”枯天长老呢喃着。
枯天长老循声望去，看见远方的小道上，有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正徐徐向他走来，一身天蓝道袍如蝴蝶般飘舞。
近了又近了，在其他少年呆滞的注目礼下，萧逸尘来到离枯天长老四五米处，两行涓流在他的脸上蜿蜒，任凭泪水喷薄。
萧逸尘带泪而笑，全身颤抖着问候道：“我是萧逸尘啊！枯天，真的好久没见了……”
萧逸尘的话仿佛有着巨大的魔力，那些尘封千年的记忆如萤火虫一样，在枯天脑海中亮起。
记忆之中，师兄似乎就是这样的。
关于他的记忆在枯天脑海中涌现出来，从相知相识相交，一直到萧逸尘昏睡不起。
不知不觉，枯天的老脸上也遍布泪痕。
过了很久很久，两人相视而笑。
枯天看看萧逸尘，再看看自己这副老头子样，不禁神色一黯。
为了不让萧逸尘发觉自己的感伤，枯天赶忙问道：“师兄，你刚才说你知道，两者相冲却能成丹的原因？”
看着枯天眼中浓浓的不信之色，萧逸尘颔首：“虽然我不是丹修，但我应该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一众弟子，枯天忽的笑骂着：“小兔崽子们，这是你们师叔，还不快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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