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病。
华妃瞥了一眼余下的众人,低下头,认真凝视着自己刚染了颜色的丹蔻,道:
“夏氏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只是你们却也千万谨记,都管好了自己自己的舌头!否则,本宫不介意帮你们一把,彻底了了你们的口孽业障!”。
安陵容和富察贵人立即跪了下来。恭敬地答道:“是,娘娘教诲,嫔妾们自当谨记。”。
……
华妃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颂芝走在后头,随手将那一只镯子扔给了宝鹃,道:“喏,还不谢过娘娘明察秋毫?!我这可是又把这东西还与你了。这一回,你可要瞧好了,可别再磕了碰了才是。”。
宝鹃慌不迭接了住,而后不断跪在地上磕头。
几乎是生死线上走了一遭,涕泪交加道:“谢华妃娘娘圣明!谢华妃娘娘圣明!颂芝姑姑说的是,奴婢一定谨记。一定谨记!”。
华妃走远了。
富察贵人一张小脸煞白,全靠自己的贴身宫女桑儿扶着,才不至于当场瘫倒在地。
富察贵人颤抖着手道:“桑儿,快,咱们回宫,回宫去。叫人关上门!全都关上!”。
桑儿也连忙应是,扶着她便回去了。
半夏轻轻瞥了一眼宝鹃,给安陵容拢了拢披风,道:“小主,外头风大,咱们也回去吧。”。
陵容点了点头。
半夏便扶着陵容进了屋子。
宝莺沉默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宝鹃,扯了一把还木愣愣站着的宝鹊,也一起跟了进去。
宝鹃小心地捧着那只镯子,胡乱用手擦了眼泪,站了起来。
正打算将镯子放回去时,却又下意识地多看了那凤凰一眼。
这一眼,却叫她大吃一惊。
宝鹃不死心地用指腹仔细去摸凤凰的眼睛,却只摸到平整一片。
手一抖,镯子“咚”的一声,掉进了首饰盒里。
出了一身的冷汗。
屋内,半夏为卷起了袖子为安陵容磨墨。低声道:
“本来是想着,华妃向来执法严厉,宝鹃一事,虽然小主并无干系,可作为主子没有及时发现,也必然要被斥责,少不了被禁足不出,如今这般局势,倒好先示弱避嫌。如今,却也只好委屈小主,也学甄小主‘病上一病’了。”。
“我省的。”。陵容说。
“小主似乎有些不开心?是为着,宝鹃的事?”。半夏轻声道。
安陵容闭上了眼睛,半响,才道:
“……别的什么人说我不择手段,说我狠毒,我都无话可说,可是她——”。
陵容收紧了手指,眉头紧锁,
“我待她实在不算薄了!我实在想不明白,她究竟,为何要背叛于我?!”。
“……你说,她究竟是一开始就不曾有过忠心,还是半路被人收买,背叛于我呢?”。
她这样问半夏,却又不等他回答,便接着自嘲道:
“我活了这些许年,竟也天真起来了。竟问你这么愚蠢的问题!”。
她声音渐冷:“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她选择背叛于我都是事实,不是吗。”。
安陵容抿了抿唇,眼神冰冷,一字一句道:“背主的奴才便该死!”
半夏默然。
陵容抬头看了他一眼。
扯出一丝冷笑,道:“怎么?你也觉得我狠毒?”。
安陵容看着半夏轻微皱眉的脸。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怒气来。
半夏一惊,轻声喊了一句“小主?”。
他明明是关心的语气,安陵容心中那莫名的怒气竟不消反增,越发汹涌起来。
“还是说,”。她盯着半夏的眼睛,声音冷厉,眼光如刀。
“你觉得我可怜?亦或是,可笑?!”。
“毕竟,连多年信任的贴身宫女最后都选择背弃我!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你说,她当初听着我在她面前每一次的自怨自艾,每一次的流露出对别人的嫉妒,怨恨……。她是不是,在心里都在冷笑,都在嘲讽我,笑话我心比天高,笑话我贪婪愚蠢?!”。
陵容声音渐高,手中的帕子攥的死紧。“她在我身边那么多年,必然是觉得恶心透了!可她身份所限,偏偏又要时时刻刻都要和我这条阴狠毒辣的毒蛇共处一室,还要费心侍奉讨好于我,这么多年卧薪尝胆,虚以委蛇,如今想来,可真是委屈了她了!”。
她的声音越发薄而利,仿佛淬了剧毒的匕首,冰冷万分。
半夏皱着眉头,低声喊了一句:“小主!”。
伸出手去掰她紧紧攥着的手,安陵容不知所觉,帕子下的指甲却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手心的肉里。
安陵容却看也不看,猛地反手抓住了他的手,低声喊:
“杀了她!”。
半夏猛地抬头,静静地凝视着她。
安陵容盯着半夏,急切地道:“杀了她!你去杀了她!……。你不是说你心悦我吗?我要你杀了她!我要她死!……她必须死!……。她若是不死,我到死的那一天也不会甘心!到死也无法瞑目——”。
她死死地抓住他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半夏。
半夏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温柔,点了点头。轻声应允道:“好,杀了她。我们杀了她。”。
他的声音很是轻柔。安陵容却有些发怔。愣愣地松开了手,避开了他的柔和凝视着自己视线。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刚才用力太过,在他的手背上掐出了红痕,半夏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避也不避,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
安陵容抿了抿唇,沉默无言。
半夏微微一笑,而后看到她鬓边的头发有些乱了。便伸出手,想替她理一下鬓发,
安陵容却偏头躲开了。
半夏收回了手,并不在意,依旧笑意温柔。
不到午后,整个后宫都知道了,碎玉轩的菀常在突发时疾,延禧宫的富察贵人和安答应心悸受惊,都病了。
“都病了?”。皇后皱起了眉头。
“是。”。剪秋恭敬地答道:“菀常在是向来体弱,突发时疾。延禧宫的富察贵人和安答应呢,是心悸受惊。”。
皇后抬起了头,疑问道:“心悸受惊?”。
“华妃……当着富察贵人和安答应的面,叫周宁海绞了夏冬春的舌头。”。
皇后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剪秋接着道:“安答应还只是卧床不起,富察贵人却是回去就起了高烧,整个人都烧糊涂了,一个劲地说胡话。华妃的确是手段狠辣,这两个,却也有点太不经事了。”。
皇后冷哼一声,道:“没有一个顶用的。”。顿了下道:“菀常在那里你去瞧瞧,其他两个,不必管了。”。
剪秋恭敬应是。
过了两日,延禧宫内,宝鹊看着熬药的宝莺,状似无意地问起:“这几日,怎么不见宝鹃姐姐?姐姐和她一个屋子,应该晓得的?”。
宝莺正用折叠的棉布捏着盖子掀起,瞧一瞧水量,闻言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道:
“她不是病了吗?咳的厉害,尤其是晚上。你就在隔壁也该听的到才是。瞧着像是女儿痨的症状,延禧宫的总领太监李公公不敢耽搁,怕她再过给主子,第二日就给挪出去了。”。
“原来如此。”。宝鹊笑着道。
挪去了哪里,挪去做什么,两人却都默契地没有提及。
宝莺哼了一声,接着道:“她原也不是什么好的。虽说不曾偷了夏常在的镯子,可她摔了小主的镯子,却唯恐责罚,私自隐瞒不报。也就是咱们小主脾气好,没和她计较,否则,慎刑司也逃不了她。咱们是一同入宫当差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少说话!多做事。不求主子有多少恩赏,老老实实地熬到年龄出宫回家。可千万别犯了糊涂!”。
宝鹊略有心惊,低声道:“我省的了。谢姐姐教我。”。
一个无关紧要的奴才,哪里能和主子相提并论。病也好,死也好,旁人看都不会看一眼,听过一耳朵也便罢了。
……
依旧是和上一世一样,甄嬛称病,新入宫的小主之中,沈眉庄是首位被翻牌子的。
而后一个月,招幸和赏赐也都是最多的,因她爱菊,皇上便将她的住处赐名为“存菊堂”。又让她着手学习六宫事宜。
一时间,沈眉庄的宠幸之盛,令后宫人人侧目。
药香弥漫的延禧宫内却是一片轻松祥和。
“终于写好了。”。安陵容微微松了口气道。
半夏将新鲜的糕点与热茶替了上,温柔着提醒道:“小主忘了?昨日因着去碎玉轩,少写了一张大字,今日可要记得补上的。”。
安陵容捏了一块酸枣糕,顿了一下,便继续慢慢咬着,没有回答,装没听到。
半夏笑着摇了摇头。道:“小主若是补上那一张大字,我便告诉小主一件乐事。”。而后又补充道:“有关华妃的。”。
安陵容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半夏压低了声音道:“昨日,翊坤宫可是闹了好大的动静,闹得整个宫里都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的。小主可知是为着什么事?”。
安陵容道:“仿佛听说是为了搬什么‘菊花’?莫不是是华妃不喜欢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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