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疯女人?
一束柔光透过眼帘在视野中印上一抹淡淡的素白，少年微眯开了眼，透过狭小石窗，正巧能瞧见那将坠的红日，还有那晃眼的光晕。
烨九下意识地用手心遮去部分刺眼的光束，艰难地坐靠起身子。
陌生而又硬实的床铺完全不能够消去浑身上下传述着的乏力感，除开木质的天花板上不时传来脚步声，便是周围不少伤员的薄弱的呼吸声。
“阿斌？”
烨九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睡躺在自己旁边，此人正是自己在火房救治的男子。
“嘶～”
正打算直起身子，猛然冲上脑门的眩晕感让少年齿缝间倒吸一口凉气。紧皱两眉，轻抚脑门，在剧烈的阵痛感中，少年能够回忆起来的唯有自己寻声追出火房的场景...
与紫魇的对话恍如梦境...
其他的...
烨九苦思无果后，脚下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
“我们与魔物之间的战斗中为何每每溃败，有两个原因，而这两个原因同样是我们取胜的条件。”
轻柔的语调，语速不疾不徐，此时的婧敏褪去了小女形象，向周围四十余名哨兵自然演说着，同样这也是她偷偷留下来的原因。
“第一。。”
正当婧敏打算提及这第一点时，其眼角的余光瞅见了从哨塔阁楼上缓缓行下来的烨九。言词微顿，少女便犹若未见地偏开视线，继续开口说道。
“是因为我们不了解它们，要知道未知的敌人是无法阻挡的...”
少女无视的态度，烨九倒是没怎么在意，独自坐靠在了阶梯上，颇有兴致地听着婧敏的讲演。
“魔禽是魔物的敢死队，它们的数量更是占到了黑锋军团中九成，与强大的魔物相比，看似弱小的它，在战场上作用却是尤为重要，为了对付数以万计的它们，我们几乎消耗掉了所有的城防。”
“弹尽粮绝的卫兵只能选择撤退，也就是说，魔物不是因为过分强大而无法击败，而因为当他们来临时，我们已经失去了与其对抗的武器。”
温和的音调却具有莫名的说服力，十五岁的婧敏不同普通的女孩子，虽然在火房中，每当与烨九谈起魔物，她都只字带过，可她对魔物了解其实不弱于任何一位高阶军官！
“难倒无视这些魔禽？便可以抵御魔族。”
少女的演说让付川突然开口道，由于他刚才听得入神，并没有注意到做靠在阶梯上的烨九。
“当然不是，这些魔禽虽然矮小愚笨，但它们始终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这是他们可怕之处，你若是不消灭它们，他们会尝试各种方法攻破城防。”
付川的提问让少女神色间涌现一丝喜意，因为这正是婧敏想要的，在这里所有人都是她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希望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而不是躲在墙角，抱着绝望。
“管不是，不管也不是，那岂不是。。”
一位二十岁左右的胖女人突然说道，她是在哨兵团中火房中工作的“阿娇”，看着她满脸麻子的肥胖脸蛋，好似能看出她开朗乐观的性格。
“确实两者都不是，可这并不代表这题目没有答案。”
“要知道魔禽原本愚笨无知，经过抓捕研究，我们发现它们根本没有学习能力，而在战场上他们却可以时刻保持着一致的目标，这显然不合理，说明有人在操控着它们！”
清澈的声调将话题逐渐引入要点，婧敏更是一掌拍在了木桌上，可哪贯耳的响声却依旧唤不醒周围大部分人。
光凭借一个女孩的几句话？光靠几十个民兵？与高耸的城墙都抵挡不住的黑锋军团对抗？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们已经放弃了思索。
见火候不够，婧敏轻咬下唇，依旧不肯放弃地再度开口道。
“北途收复战的战录记载中也提到，黑锋军团中可能存在操控魔禽的曲角魔物，只要击败他，便可以瓦解黑锋军团的攻势。”
“了解了这一点，我们便赢得了一半的胜利。”
少女脱口而出的“胜利”二字，对哨兵团来说，显得是有多么的陌生，但也正是依靠着这生分的词组也是略微撑开了遮蔽众人眼目的绝望。
可就在这时...
“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赢哪些家伙！我们会被它们找出来然后撕碎，然后扔掉！”
眼神飘忽，唾沫横飞。
正当婧敏的话略微起到了些许作用时，角落中的抱头颤抖着的许兵长突然直起身子，并毫不顾忌地将心中的无望哭喊了出来，话语中四散而出畏惧将周围气氛顿然打回到了原点。
突然窜出来的许兵长让婧敏簇紧了细眉，精致的五官间挤弄出一抹错愕，在她想再度挽回那一线希望时。
“北途。。”
“去TM的北途！就是一个疯女人带着一群人去送死！她做的蠢事唯一的作用，便是告诉我们：我们根本不可能赢！”
粗鄙的言语打断少女的说辞，许兵长竟然对着婧敏开始大吼大叫，看来在死亡的前夕，他已经抛开了一切东西，他疯了...
他上窜下跳，他破口大骂，他丑陋无比的面庞下，那一张血盆大口向四周发出阵阵恶臭。
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恶语竟让眼前这位能言善辩的少女低压下了头，尤其是听到那个形容词的时候，婧敏纤瘦的娇躯都为之一颤。
“疯女人？”
额前垂挂下来的乌亮遮蔽住了少女的双眸，发丝间透出的湿气让周围的气氛更为凝重，婧敏弱弱得重复了一遍这个刺人的形容词，紧簇着小拳，颤抖着，她似是有些无法忍耐...
无法容忍别人这般称呼她...
“去你MD！”
冲出人群的烨九一拳探出，伴着一声暴喝，拳齿便直接嵌入许兵长的丑恶的面颊里。
少年这一拳丝毫没有留力，错位的下巴，与倒飞出去的许兵长证明了这一点。
这一拳！解气！
啪！
瞥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许兵长，烨九转过身来，双掌一合，掌心间发出的一声脆响将氛围顿然凝结。
“兄弟们！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
一片寂静之中，烨九给了众人两个选择。
“一是和这个疯子一样，继续呆在这想象着哪愈发浓郁的恐惧，然后疯掉，当然这样做比较轻松～因为在你死后，还有留有余力地带着你的恐惧去赶去投胎。”
“二是跟着她，也是唯一存活下来的希望，当然这意味着你们要去直面恐惧，但即便你死了，黄泉路上走得定然比这家伙潇洒！”
丢下两行话，烨九转过身来。
少女依旧低着脑袋，平整的刘海让烨九瞧不见婧敏的眼眸，她默不作声地立在原地。
“没事吧？”
“别碰我！”
烨九刚欲伸手去安慰少女，却是意外的被婧敏一个摆臂挡开了去。
少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身向门外行去。
门轴转动，十余道高大的身影已然立于门外！
（北途收复战文献记载过一次有效的突袭：北途军从溪凌镇出征两天后，野外恰巧遇见了进军溪凌城的黑锋军团，因为种种原因，北途军下令避战，而偏侧翼的二十八番队由于行踪暴露，被迫作战，交战地点正是黑锋军团的后方，几十余人进去之后，自然是没有再出来，可随后黑锋军团前方大片魔禽因此四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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